周云抱着一摞书进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装扮，以前严肃庄重的前厅，现在就好像是别人和他说的红灯区一样。
那些房梁上挂着的各种绸缎和装饰，还有以前会客的桌子布局都被涟漪收拾掉了，只有一张大茶几，旁边还摆着一个欧式大沙发，因为撤掉了主位桌和左右两边的桌子，房间就显得空旷很多。
而地上铺的地砖也被换成了木地板，地板上还铺着一块暗红色花纹的地毯。
硬生生把一个老式屋子改成了小洋房的感觉。
涟漪看着秦何玉走了，就躺在沙发上，扯了条毯子盖在身上，一条腿还伸出毯子外，搭在地上。
周云把书放在桌子上，站在涟漪旁边说道：“脚放在地上会着凉。”
涟漪睁眼就看见周云站在自己旁边，从上而下看着自己，吓了一跳。
“怎么回来这么早？站着干什么，坐。”
周云看了眼涟漪躺着的沙发说道：“你什么时候把前厅改成这样的？”
“忘了，大概是上个月吧。”
涟漪坐起身看着周云放着的书问道：“哪来这么多书？”
“别人送的，我刚回来看见姓秦的了。”
涟漪挺了挺背，“嗯。”
“他来干什么？又是找你的？”
“是呀，可不是来找我的，毕竟以前是老师，后来是情人，来找我多正常啊。”
周云：“……”
“话说别人送的书，你不放在你书架上，抱到这来干什么？”
周云把书推到涟漪面前，努力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说：“放不下了，就问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书？刚去你院子里发现你不在，我就来这了。”
涟漪把那些书抱到自己腿上，一本一本的翻看起来，这些书看着都有些旧了，纸张也泛黄，一看就是别人收拾出来不要的旧书。
不过涟漪也不挑，每一本都翻看完后，从中挑了三本书放在一边，剩下的原放回到桌子上。
“我们家小云儿还是乖的，都知道给小妈送书。”
周云抱起桌子上剩下的四本书起身：“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要不是我书柜放不下了，我才不稀罕给你。”
“噗…”涟漪笑出声来，“那你把这三本拿回去吧，到时候送给陈鸿斌，我知道你稀罕送给他。”
周云瞪了一眼涟漪，没好气又傲娇的说：“我才不要，你看上的书能是什么好书，我才不要送给陈鸿斌。”
“也是，我想要的书送给陈大少爷，人家怕是会嫌弃。”
“爱要不要……”
周云扔下这句话就出去了。
出了前厅，周云把怀里的书给了小谭，快步往自己院子里走。
小谭抱着书就在周云身后小跑：“小姐你慢点走啊，怎么每次见过夫人之后，小姐你就要逃？”
周云猛地停下脚步，小谭差点撞到周云身上。
周云转身看着小谭，恼羞成怒的对小谭说：“我怎么逃了？你在胡说小心我把你送到那个女人房里。”
“小姐息怒，我就是胡说八道，别把我送到夫人房里，我还想一直跟着小姐呢。”小谭一听一脸慌乱，立马改口。
周云听完低着头继续走，但是脚步一点没慢，好像有涟漪的地方就是虎狼窝一样骇人。
回到自己房间，周云才感觉自己心跳慢了下来。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完看着在旁边整理书架的小谭说道：“小谭你过来，我问你件事。”
小谭把书放下，站在周云身边。周云拉着小谭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神神秘秘的说：“小谭我问你件事，就是你觉得我那个小妈怎么样？”
“夫人？以前觉得她很漂亮，还很特别，老爷老古板了一辈子，就是在夫人这没了老爷架子。现在吧，感觉夫人比男人还厉害，有主见，能掌家，家里的铺子被夫人打理的比以前还好。”
“就没什么缺点？”周云不信邪。
“有吧…就是嘴上不饶人，还嘴硬。刚刚我们都在门口听到了他和秦少爷的对话，小姐你问起来，她又不说真实原因。”
周云皱眉看着小谭，还伸手拍了拍小谭的额头，警告道：“别说这个，咱们是听了人家墙角，以后出去别乱说。”
小谭揉了揉自己额头，撇着嘴“哦”了一声。
“但是小姐，这里就我们两个人，而且夫人和秦少爷说话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在现场呢。”
“啧，”周云捂住小谭的嘴，示意她小声一点，“那能一样吗？她和秦少爷说的是私事，就算有人在场听着，出去也是不敢说一个字的。”
小谭扒开周云的手：“好吧，那小姐你感觉夫人怎么样啊？”
周云在脑子里搜寻了一番，都没找到可以形容涟漪的词语，看着小谭一脸的好奇八卦，周云就岔开话题说：“你快去收拾书架。”
“哦。”
不过周云也挺纳闷为什么找不到词语来形容涟漪。
尤其是听过她和秦何玉的对话，感觉很多词语放在涟漪身上都不贴切，她觉得涟漪就是个很矛盾的人。
明明应该是大字不识的歌女，靠容貌讨好别人的人，却偏偏会读书写字，甚至可以看懂英文；明明应该是风情万种的女子，偏偏可以掌管周家这么大的家族产业；明明应该是柔弱多情的人，说起话来又不留余地。
这些矛盾的特质，怎么看都不能放在一个人身上，偏偏涟漪就是这样的人。
而且周云越发觉得，她这个小妈不简单。
她既不喜欢自己父亲，也不贪图周家财产，但偏偏愿意待在周家当个寡妇，给自己当小妈，受人非议也不愿意和秦何玉走。
任凭谁看都觉得涟漪疯了。
周云看着窗外的桂花树，想起了刚见涟漪的第一面，又一直想到了今天，涟漪做的种种事迹都表示她诡计多端，目的不纯。
但偏偏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可涟漪不这么觉得，她从来没有因为周老爷有钱，还半截入土就和他进门，她不爱钱，也不爱周老爷。
她从头到尾爱的只有自己和周家小姐周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