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前两天整个周家上上下下都开始了大扫除，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好不热闹。虽然现在时局动荡不安，风雨飘摇，但过年时，大家都热热闹闹，拿着家里的剩粮过年。
涟漪上次听了饥荒的时候，就命全府上下缩短开支，还打发了不少仆人侍从。
王管家看着家里的人少了一半，就对涟漪说道：“夫人，咱们家里有的是钱，没必要打发掉这么多人，过年期间怕是忙不过来。”
涟漪刚写了一副对联拿起来看，“现在的粮食，是拿钱都换不来的，行了，与其操心这个，还不如帮我把这副对联送到小姐那。”
管家看了眼对联上的内容，说：“小姐那边已经写好对联了，夫人您这副怕是用不上了。”
但涟漪像是没听见管家的话，把对联整理好递过去：“有没有的我不管，你只管送过去就行。”
管家弯腰接过：“是，夫人。对了夫人，今晚要去祠堂祭拜老爷，您……”
涟漪不耐烦的摆摆手：“知道了，你快去吧。”
管家拿着对联退下。
来到周云院子里，周云院子里只扫出来一条小道和一小块地方，其他地方都铺满了雪，雪地里偶尔还有一两串脚印。这场面倒是像秋天的涟漪踩树叶一样。
周云正在和小谭坐在院子里说话，旁边的石桌上还放着一盘柿子和两副刚写好的对联。
周云看着管家进来了，就起身问道：“王叔，有什么事吗？”
管家把对联递给周云：“夫人刚写了对联，让我给小姐送过来。”
“她还会写毛笔字？”周云一边说，一边展开了对联，“春满神州千里秀，时逢盛世万家兴。横批岁序更新……”
周云念了一遍对联上的内容，有点惊讶的问道：“这真是她写的？”
管家笑的和祥：“千真万确，我看着夫人一笔一划写的。”
“她还能写出这副好字，先生都未必能写出这副干净、妙不可言的字。”
管家听了周云的话，立马附和道：“这可是夫人写的最满意的一副，特意给小姐您送来了。”
小谭也接话道：“稀奇呀，小姐您竟然夸夫人了，一点不吝啬。”
“小谭！”周云反应过来，立马呵止住了小谭，把对联随便一折塞进了小谭怀里，“起风了，我去穿件衣服。”
小谭则小心翼翼的把对联收好，看着太阳正好的天空偷笑一下，对管家说道：“多谢王管家。”
“客气，没事我就先回去了，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去安排呢。”
“王管家慢走。”
小谭等管家出了门，才嘟囔了一句：“小姐这是何必呢，明明就欣赏夫人，被戳破了，还要故意装作不在乎，别扭死了……”
“小谭！别在外面站着了，进来帮我找件衣服！”
小谭应了一声，把对联放在桌子上，怕被风吹走，还拿放柿子的果盘压了一下。
过新年，穿新衣。
往年周云的衣服都是府里的大姨娘安排的，今年没了姨娘，就只能交给涟漪处理。
涟漪的衣服素来都是新的，过年置办新衣服也没什么。倒是周云，往年的新衣服就没一件她喜欢的，今年只能祈祷，涟漪的审美还能和定制旗袍那天一样。
但涟漪倒是出其不意，直接找到了周云。
涟漪刚进周云的院子，就看见自己写的对联被压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她拿起对联，抖了抖上面并不存在的土，然后进了屋。
周云穿了件外套，涟漪就来了。
“云儿就这么看不上我写的字？压在外面也不怕弄脏了的，真是让我伤心。”
“你来干什么？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处理家里的大小事务吗？”
涟漪不紧不慢的坐在炉子旁烤火，外面实在是冻人。
“新年了，当然是来问问你要什么样的新衣服。”
周云还是第一次被问道喜欢什么，一时有些结巴，不知道说什么。
涟漪看她一言不发就说道：“实在想不到，那就去裁缝店看看，喜欢什么就裁一件出来，加个急，大年三十就能穿上了。”
“真的吗？你有这么好心？”
涟漪看周云满脸不信，又装起委屈：“小云儿你就这么不信任小妈我？我真的好伤心啊。”
自从上次涟漪哭过一次之后，她就发现在周云面前装可怜很管用。以前会直说的话，在加上“我好伤心”四个字就很管用，周云都会毫不犹豫的软下态度。
周云确实心软下来，皱着眉无奈的说道：“信，信还不行吗？装什么委屈啊……”
涟漪“破涕为笑”，拉着涟漪的手说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正好你已经穿好衣服了，我们可以直接出门。”
看到站在一旁的小谭，涟漪又说道：“小丫头别站着了，换身衣服和我们一起走吧，大过年的给你也做一套新衣裳。”
小谭又惊又喜，“真的吗夫人？谢谢夫人，我马上就去换衣服！”
看见小谭这个样子，周云忍不住嘟囔道：“见利忘义的丫头，这么快就被一套新衣裳收买了……”
涟漪倒是听见了周云的碎碎念，很克制的让自己没有笑出声来。
小谭出去后，屋里就剩下周云和涟漪两个人。
屋子里顿时寂静下来，周云很不在自在的扭过头，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幅画，而涟漪就双手抱臂，插着手靠在座椅上直勾勾的看着周云。
看了半天，周云终于忍不住了，转过头，红着脸，凶巴巴的说：“你看什么看？我身上又没花。”
谁知涟漪答非所问，她只是微蹙着眉头，抿着嘴看了周云几秒，然后说：“我说小云儿，是不是只有我变成男人你才会喜欢我呢。”
“你！你胡言乱语什么？你……”
周云顿时语无伦次起来，她怎么也想不到涟漪会说出这句话。
转过头，只感觉脑袋里嗡嗡乱想，心脏也七上八下的乱跳，呼吸都感觉急促起来，脸蛋和耳朵也烫的厉害。
正好小谭换好衣服进来了，周云像看到救星一样，对小谭说：“换好衣服我们就赶紧走吧。”
小谭莫名其妙被周云拉着往外走，疑惑不解。
看见周云的脸通红就说道：“小姐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生病了？”
周云也不答话，一心只想离涟漪远一点，冷静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