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周多就过年了，以百乐门为首的各大舞厅灯火通明，今天从下午开始，歌舞厅里传出肆无忌惮地传出欢声笑语，吊起的水晶灯投射着流光溢彩，金色的灯光叫嚣着热闹。
少爷公子们端起酒杯，清脆的碰杯声不住地在大厅里响起，其中还时不时伴随着小姐夫人们的娇笑。
因为涟漪最近该忙的都忙完了，也就懒得出门应酬，四五张请她去舞厅的帖子，都被她压在书房里不管不顾，全部都婉拒了，整日就在周云房里溜达。
倒是周云，收到了白小姐和李小姐的信，就已经准备收拾衣服去舞厅的衣服了。
正好上次去裁的大衣也已经做好了。
平时穿学生装的周云，在涟漪的“逼迫”下，也做了一条海派旗袍。
周云第一次穿这么性感的海派旗袍，那侧面开叉一路到周云的膝盖上，让周云都不敢迈太大的步子。
海派的旗袍将周云身材曲线勾勒出来，走了两步，显得身段更加袅袅婷婷，严丝合缝的盘扣衬着纤细白嫩的脖颈。
周云正站在镜子前欣赏自己的衣服，涟漪就又来周云这边溜达了。
听见脚步声，周云立马从旁边拿了一件衣服遮住自己腿边的开叉。
慌乱中，涟漪就进来了。
涟漪前脚迈进房门，后脚就和周云对视上了，两人对视了三秒，涟漪的视线就一路从周云的胸口移落到被遮住的腿。
“小云儿身材真好，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最起码搂她的时候没注意。
“你怎么又来了？我在换衣服，你快点出去！”
涟漪厚脸皮的坐在旁边，“小云儿不好意思了？”
“我讨厌你！”周云小声嘟囔了一句。
周云转头就看见涟漪拿着…自己刚换下来的内衣！
“你拿来！”周云顾不上遮开叉，伸手就把自己的内衣抢了过来。
去抢的时候，动作太大，就听见布料被扯破的“撕拉”声。
周云定在原地不敢动，涟漪则是看向旗袍开叉的地方，本来在膝盖的叉，已经撕破到大腿上了。
周云顿时大脑空白，脸颊绯红。
“你还看！”周云看见涟漪的眼神，立刻捂住被撕破的地方。
涟漪挑挑眉：“你把衣服脱下来吧。”
“啊？你干什么？”
“当然是给你缝一下，早知道旗袍就和大衣一起买了，别的裁缝店果然不靠谱。”
涟漪说完就直勾勾看着周云，周云也看着没有一丝要避开的涟漪。
两人又对视了几秒，涟漪道：“你脱呀。”
“我…你在我不，不好意思脱。”周云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一个字彻底没声音了。
周云话音刚落，涟漪就娇笑几声，然后起身说：“我是你小妈，在母亲面前还什么羞？”
“你又不是我的亲生母亲，你快点走，缝衣服的我和小谭都会。”
涟漪伸手勾住周云的下巴：“还和小妈害羞什么？你有的我也有。”
周云红着脸狠狠瞪了涟漪一眼，转头躲开了涟漪的手。
涟漪识趣的出了门，还顺带关上了门，在门口说：“换好记得叫小妈！”
周云见涟漪不走，认命似的换了件衣服，把撕破的衣服放在一旁，然后把自己换下来的内衣都收拾了起来。
然后从抽屉里翻出来针线盒放在桌子上。
她想喊涟漪进来，又不知道叫什么合适。
小妈叫不出口，涟漪又觉没礼貌，犹豫半天，她就径直去开门。
门打开，就看见涟漪背对着门口，抱着胳膊。
“我换好衣服了，你进来吧。”
涟漪对着手心哈了口气，跟着周云进了房间。
“针线盒我拿出来了，你别给我缝坏了。”
“放心，我的针线活不比裁缝铺的差。”
说完，就拿着针穿起线来。
周云干坐着也没意思，突然想到涟漪怕冷的事，鬼使神差的和涟漪搭起话来。
“你为什么怕冷啊？”
涟漪拿着旗袍慢慢的缝起来：“以前在冬天留下阴影了，现在就挺怕冷的。”
“为什么啊？”
涟漪思索了一下，说道：“以前不是和你说过我为什么来上海吗，今天就和你说说我刚来上海的事。”
周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很喜欢听涟漪讲一些故事，她从小只知道自己可以锦衣玉食，从不知道世间还有这么多见悲不见喜的事。
涟漪一边缝着衣服，一边讲：“当时我到了上海，人生地不熟，手里剩的一点钱也被人抢走了，就整天在街上捡东西吃，晚上就找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睡觉。那时我才知道上海的繁华只属于有钱人。”
“那后来你怎么样了，怎么就去了舞厅当歌女？”周云没忍住插话问道。
“后来我捡东西吃的时候，被一个小乞丐看见，他们说那是他们的地盘，让我滚到别的地方去，我不依，就和他们打起来了，当时我又瘦又小，根本打不过他们，只有挨揍的份，本来我以为我要被打死了，接过就听见有人制止了那些小乞丐。”
“制止的人是那些小乞们的老大，他看我可怜，就把我背回去了。后来我就和他们一起在街上乞讨，夏天还好，冬天没衣服没鞋穿，手脚经常被冻出冻疮，又疼又痒，抓心的难受，后来就一直很怕冷。”
周云听着听着就沉默了，现在涟漪的手又细又嫩，根本看不出长过冻疮，也看不出涟漪现在这副张扬、多情、性感的样子还经历过这种遭遇。
涟漪咬断线，拿着缝好的衣服抖了抖说：“好了，你去试试吧，这个叉太高，我又给你缝住了一点。”
“那后来呢？你怎么去了歌厅？”周云还沉迷在涟漪讲的故事中。
涟漪轻笑道：“这个我下次再告诉你，你快把衣服换上试试。”
“你吊人胃口！”
“一次都告诉你多没意思，下次我有兴致了，再给你讲讲我的事。”
“切……爱说不说。”周云拿过衣服，看了看开叉的地方，涟漪缝的针脚细密整齐，看着比裁缝店缝的还要好，但周云还是觉得比不上自己母亲缝的。
“我在门口等你，你换好叫我看看。”
涟漪正准备出门，就被周云叫住。周云递给涟漪一件外套：“怕冷还不穿外套，脑子冻傻了吧。”
涟漪笑着接过外套，说：“哪是冻傻了，是被云儿的身材迷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