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恩先生，您怎么了？”小伯布里轻手轻脚地爬到克斯缇旁边，克斯缇正埋着脸，低哼了一声；“您不舒服吗？”
克斯缇从臂弯里略微露出那双绿色的眼睛，扫了一眼伯布利——他只对自己的容貌和发色做了伪装，并没有改动眼睛。
伯布利拽着那条薄毯子，这段时间还不算太热，夜里还是需要盖被子的，他将被子的一角盖在克斯缇的背上，趴在他身边问：“您是生病了吗？”
克斯缇艰难地见注意力留在伯布利的脸上，摇了摇头：“我很好，只是……”只是不知道祭司先生在发什么疯，不是……不是刚见过吗？
“我只是有点累了。”
克斯缇的眼睑有些发红，脸上带着一些红晕。
伯布利被他那么看着有些不自在起来，老实说克莱恩先生在他见过的人里面不算好看的，哪怕霍兰叔叔也比他要长得精致许多，可他的眼睛像有什么魔力那样，像油画上极为突出的一笔，给克莱恩先生那张平凡的脸刹那间增色不少。
伯布利本来还想和他聊聊玛娜，以求克莱恩先生的安慰让他的心不要一直为玛娜的安慰高悬着——因为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寄希望于神明。
见克斯缇这样，伯布利乖巧地趴在克斯缇身侧，拉了拉被子：“晚安克莱恩先生，做个好梦。”
“嗯，做个好梦。”克斯缇的声音轻而缓，像是被什么东西完全勾走了注意力那样，伯布利连忙闭上了嘴，不再打扰克斯缇。
第二天，和睡了个好觉神采奕奕的祭司相较之下，像是被什么恶魔吸走了灵魂的克斯缇游荡在神殿的角落，拿着手上的抹布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地面。
不过祭司先生心情好极了，也没有因为克斯缇的走神提出什么不满。
“克莱恩。”
克斯缇就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祭司先生：“什么事祭司先生？”
祭司细细地盯着他那双眼睛，打量着捧在手心的几颗绿宝石。
伯布利也在一边帮忙，凑过来：“好漂亮的绿宝石，不过都没有克莱恩先生的眼睛好看。”
祭司也这么想，比不上克莱恩的，更比不上克斯缇的。
但他准备为那座玉质的神像镶上一对眼睛，现在需要找到合适的颜色，然后交给商会，只要付的金币够多，他很快就能获得一对尺寸合适的宝石。
踟蹰片刻，他挑了一颗出来，转身兴致冲冲地离开的神殿。
……
“这是什么？”霍兰看着那群奇怪的祭司在广场正中画的法阵。
“领主阁下，这当然是我们光明神教和神沟通的仪式。”主教背着手，看向法阵的正中：“您知道赫仑吗？”
“你们光明神教在泽弗亚港的那边的主教？”
“不错。可在几天前，他还仅仅只是一个祭司，您知道是什么让他能力大增吗？就因为他靠这个法阵，召唤出了属于我们的神。”
霍兰深吸了一口气：“大陆之上，除了克斯缇，还有别的神会来？”
“您还深信那位杜撰的神明吗？我们光明神教的神可不能和那东西相提并论，您要知道，以往的黑暗都是靠我们光明神教和骑士团击退的。”虽然伦卡利斯没有骑士团，但这位主教还是有些忌讳：“那群疯子靠的可不是神赐予的力量，他们在和魔鬼交易。”
霍兰并不蠢，他意识到主教不愿多谈后就没有询问细致的东西，二十年之前伦卡利斯也有自己的骑士学院，可惜黑暗降临的地方离这不远，连骑士团带学院全部被黑暗吞噬了，包括骑士的训练方法。
他见过骑士团，那是群没有灵魂的东西，霍兰形容不来，但在建立骑士团和让光明神教入驻两个选项里，他更愿意选择光明神教。
“你们需要的那些人，是用来——”
“促成仪式，领主阁下。收起你那无谓的妇人之仁吧，您登上领主之位时，难道手就很干净吗？”主教哼了一声，掠过了他。
霍兰看着主教的背影，在视线之内，意外的看到了祭司。
他穿着那熟悉的兜帽袍，快步进入了商会。
祭司瞥了一眼法阵，收回视线将自己的手里的宝石递给了前来迎接的商会会长。
“又是找宝石吗？您可真有钱。”商会会长是个精瘦的老人，长有茂密的白胡子：“公会里的寻宝好手这两天不在，不过知道是您的订单，很快就会回来的。毕竟您出手一向阔绰。里面请，祭司先生。”
祭司跟在老人后面走到了公会会客的地方：“最迟五天。”
“那可太为难我们了。”
“三倍金币。”
“哈哈，好说好说。您先坐。”老人坐了下来，为祭司沏了一杯红茶：“您尝尝，最近刚从东大陆运来的红茶，除了城堡，就我们这有了，对了，我听说，您的神明降临了。”
祭司先生面无表情的脸突然有了颜色那样缓和下来：“是的，我的神明，祂来了。”
“这可真是好消息。毕竟黑暗可要再次席卷而来了。”会长喝了一口茶：“听说城堡里的贵人还会往里头加白糖和牛奶，我却觉着这样就好。动太多，可就画蛇添足了。”
祭司想起门口的法阵，点了点头。
“呀，科伦来了。”会长冲祭司身后的人挥了挥手：“瞧瞧，祭司先生又来给你送钱了。”
科伦看上去疲惫极了，几步走到祭司面前，接过写好的订单，看过样品宝石后跪在了祭司面前：“祭司先生，我可以不要三倍的金币。能让我的妻儿和母亲信奉克斯缇神吗？”
祭司先生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点头。
“那群住在城堡的畜生，选了她们去达成那个仪式。”科伦是个将近七尺的壮汉，满身都是鼓起的肌肉，此刻却哭得像个孩子：“我努力过了，该死的，他们用得到底是什么力量。即使是我用全部财宝换普路托斯神最强的赐福也没办法击退他们。”
“只要她们永远是克斯缇神虔诚的信徒，我会救她们出来。”祭司先生低头看向科伦：“但一旦信仰克斯缇神，能背离祂的，只有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