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我们会死吗?”小女孩抱着手里的洋娃娃,怯生生地看着面前胡子拉碴的大叔。她已经被关在这地牢里三天了,长相奇怪的人穿着白色的袍子守在门口,以露出那诡怪的五官吓哭她取乐。只有躲在他后面,那些人才会收敛一些。
“不清楚。”他靠着笼子,看向缩在角落痛哭的女人:“科伦会来救你们的。说起来,你们为什么没有跟着科伦信他的财宝之神?只要有信仰,就不会被抓进来。”
另一个少女哼了一声:“普路托斯神?那可不仅仅只是拿财宝就能取悦的神明。财宝只是用来与祂沟通的桥梁,科伦哥哥付出的代价远比你想象的恐怖的多!”
男人挡住牢笼外探寻而来的视线,将快要哭出来的小珍妮挡在身后,“我就知道,这些神明没一个好东西。”
脚步声从地牢上的石梯传来,小珍妮紧紧拽着叔叔那破烂的衣角,缩在他与墙的缝隙里,小心翼翼的看着来人。
那人穿着一个带有月季纹路的兜帽袍,将他一头的淡金色头发藏在布匹之下。
可他长得真好看。
小珍妮又探出来一些,就见那人几步走到了那些奇怪的人面前。
“你是谁?怎么就进来的!”
他没有回答,只是声音冷淡的说:“我来带克斯缇神的信徒回神殿。”
牢笼里的人便张望起来寻觅这个幸运儿。
小珍妮拽了拽叔叔的衣角问道:“叔叔,克斯缇神是谁啊?”
“伦卡利斯城外的神殿信仰的神明,你母亲没有带你去过吗?”
小珍妮摇了摇头:“我父亲不让,他让我们离所有神明都远一点。”
“这里不可能有什么信徒,你最好现在就出去。”守卫的光明神教祭司对视几眼,掏出了他们的法杖。
随着晦涩难懂的吟唱,光芒从法杖顶端的宝石上汇聚成,变成光球朝祭司砸去。
小珍妮吓得轻呼一声,钻进了妈妈的怀抱。
女人同样吓得不轻,双眼紧闭,等了半晌也没听到动静,就又睁开眼睛,只见那男人神情淡漠地接住了光球,并随着他手上银光的闪烁,光球瞬间破碎。
“珍妮·博伊尔。”
小珍妮从妈妈地怀里探出脑袋,盯着走到自己面前的男人,以及他身后那破碎的牢笼。
他慢条斯理地念着名单,被点到的三人不可置信地互相打量,接着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少女问道:“是科伦哥哥让您来接我们的吗?”
“是克斯缇神,科伦只是让你们成为了祂的信徒。”
见她们都做好准备,祭司转过了身,对着被银光扼在墙上的光明神教祭司打了个响指。
轰!
巨大的爆裂声让珍妮紧紧抱住了母亲的大腿。
女人将珍妮抱了起来,用手挡住了珍妮的视线:“别怕珍妮,别怕。”她像是安慰珍妮也像是在安慰自己,将珍妮埋在自己怀里后抬脚踏过了那满地的血肉碎片,她跟上了祭司的步伐:“您就是克斯缇神的祭司?您知道科伦在哪吗?他,他现在还好吗。”
“他很好。”祭司点点头,迎面对上了赶来的主教。
“你就是那个疯子?”今天要启动仪式,他穿得极其隆重,在他那肥胖的身躯衬托下,像是一头套着华丽饰品的红皮猪,他的目光落在跟在祭司身后瑟瑟发抖的三人。
“杀了光明神教的信徒,还要带走光明神的祭品,你是不是太不把光明神放在眼里了?”浑身的金饰在他身上叮咚作响,他又下了几阶石梯,俯视着祭司:“既然如此,那你就来做光明神的祭品吧,说不定你能有幸被神选中,在亡灵之海见一见你杜撰的神明。”
骇人的金光在他身上迸发,伴随着那阵熟悉的令人作呕的吟唱声,几个小人似的东西便从金饰里钻出来,嬉笑着拽出来什么东西。
祭司用余光扫了一眼尖叫出声的珍妮,微微抬手,几人便晕了过去,倒在里地上。
被祭司忽略让那如今已经称不上人的主教尤为愤怒,小人拽出似蛇般的东西便紧紧绕住他的脖颈,一条条暴起的青筋上钻出蚯蚓般蠕动的血痂,顺着他的寸寸皮肤攀沿而上。
跟在主教身后的几个信徒瞳孔涣散地倒了下来,“是神的声音。祂来了。”
“主教大人现在已经能真正和神沟通了!”
吟唱声变得更为粘稠恶心,那明明只是声音,只是听觉,却好像跨过了这一切感官,变成了实质蠕动的液体,似滔天巨浪朝祭司卷席而来。
祭司抬起右手,银光阻拦在那倾泻而下的液体前。
还不等他发力,间隙里,他看见一颗颗似蛇般眨动的竖直蛇瞳隐匿在液体中,蛇瞳同他对视后紧缩成了一条线,深深地凝视着他,吐出一条信子,似乎说出了一句人言,最终化为一片血雾消失不见。
那夸张恐怖的血海便刹那间消失殆尽,徒留一个如同枯骨般瘦弱的人站在台阶上,仓皇惊愕地盯着他。
虽然声音很轻,但他确信,他听见了克斯缇的名字。
他没来及抓住那东西。
“再做一遍。”他几步走到那把枯骨面前。
仔细看,也不完全是枯骨,上头还挂着薄薄的皮,那几仅透明的皮下除了仍在搏动的血管和脏器,什么也不剩了。皮缺失了撑起它的脂肪和肌肉,像是铺在骷髅架子上的布那样掠过骨架,大咧咧地扑在地上。
“怎么可能……”那主教呢喃着:“祂在害怕……怎么会。那可是,那可是赫卡忒啊。”
“再召唤一遍。”
“召唤不了了,我听不见了,我听不见祂的声音了。”骨骼摩擦的咯吱声在通道里回荡着。
四下静极了。
祭司停顿了很久,最终掠过了骨头架子,抬步向上,身后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我可以信奉克斯缇神吗?”那胡子拉碴的男人追到祭司身后问道。
他意外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当然。”
“信奉祂的代价是什么?”
“忠诚,只要你足够诚挚的信奉祂。”祭司先生从男人的眼里读到了一些关于力量的渴慕:“祂会赐予你想要的一切。”
说着,他冲伦卡利斯中心的方向轻轻挥了一下。
外头便传来了一阵阵骚动。
接着一个衣冠不整的光明神教信徒连滚带爬地跑到石梯出口的位置,对着里头大喊:“主教大人,城中心的法阵塌了!那些关押祭品的牢笼全部破了,祭品都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