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个。”季清望害怕被陈叔听到,示意林竹跟上自己,他往门口旁边那颗大榕树底下走去,那儿有一块阴处。
林竹装作想乘凉的模样跟上了季清望,俩人用余光小心瞥着即将过来的陈叔。
季清望压低声音道:“如果我跑了,你和学长怎么办?”
林竹恍然大悟,嘴皮子不动的说:“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也跑。我跟你一起。至于贺亦情更不用怕了,他爸妈是搞科研的,能护得住他。”
季清望有些诧异的看向他:“那你爸妈怎么办?”
林竹很自信:“高延还没疯到那种程度,他好歹是国家的人。”
季清望懂了,林竹的意思是高延这样打拼就是为了人民,他不会故意刁难平民百姓,更何况是老一辈的。
林竹黑黢黢的身体在季清望眼里一下就发了光。
全身金灿灿的,好像要成佛了。
林竹偷偷骄傲的抬起胸脯,眯眼看向远方,显得很深沉:“为兄弟,两肋插刀,我在所不惜。”
那一瞬间,林竹的身躯唰的膨大数十倍。
季清望眼眶微热。
虽说林竹嘴上很轻松,但季清望知道林竹对自己父母感情有多深。他父母老年得子对林竹很是宠溺,林竹连出去工作都会带着二老,毕竟人老了就是图个团圆。
可现在,林竹居然为了自己一个不一定能实施的计划而做随时就跑的准备……
见季清望又抽着鼻子有些潸然泪下的模样,林竹赶忙说:“好了好了,监控器到了。”
此时的监控器——陈叔走到了两人面前。
陈叔将手中的伞打开,撑在季清望头上:“夫人,等会儿先生就到家了,您现在要上去换个衣服吗?”
林竹也看向季清望,今天正好是高延奶奶的生日,高延会早点回家把季清望接到老宅里。
只见季清望在伞下点头:“好。”
还没等陈叔开口,林竹立马抬脚:“我也得回去了,不用送,拜拜。”
季清望:“再见。”
俩人背身而分,陈叔撑着伞跟在季清望身边。
这些日子,季清望的头发又长长了些,他保养的很好,长发在阳光下乌黑亮丽像瀑布一样丝滑。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急驰声,季清望和陈叔都还没反应过来,一辆墨绿色军牌越野车就甩在了他们俩身边。
季清望只是最开始被吓到的时候愣了下,等他反应过来,连一个眼神都没给那辆车,直接就往别墅里走,陈叔急忙撑伞跟上。
在车里的高延深深蹙起眉,有些不悦的下车。
他跟在季清望的身边一路上了楼,房间里的两排架子上全是最新款的衣服,都是国际上有名的大牌。
衣服很好看,但季清望兴致不高的翻了翻。
高延就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盯着他挑。
“没你喜欢的?”高延在旁边默默看着季清望挑了五六分钟的衣服,终于忍不住出口。
季清望没有出声。
高延深邃锐利的眼里饱含不悦:“说话。”
季清望:“嗯。”
季清望不咸不淡的模样似乎是根本不想理高延,高延忍不住了,他真的不懂,为什么季清望现在越来越冷漠。
自从那次带他去露营,自从那次开始,季清望好像忽然间变了个人。
以前虽然对他淡淡的,但好歹还会跟他说说话,高延也能看到季清望眼里那深藏着的爱意。但那次过后,季清望突然就不会再讲话了,准确的说,是不会再跟他讲话了。
家里的任何一个人,陈叔,蔡妈,修马桶的小王,剪花的小美,隔壁邻居养的老黄狗,哪个跟季清望说话,季清望都会回两句。
就他高延不行!
好像季清望身上有只鬼似的,一碰到高延就哑巴了。
“你到底想搞什么?一个月了,你再怎么生气也该好了。”
高延终于是忍不住拽住季清望的胳膊。
季清望静静的看他,那张嘴根本没有要张开的意思。
高延看着他这样,心里也叛逆了起来,这整整一个月的煎熬,他是受够了!
白源说的对,对这种人就不能太客气,季清望只会恃宠而骄,只会养出个白眼狼。
要玩我是吧?那别怪我对你也不客气。
捏着季清望手腕的力气逐渐加重,高延恶劣的扯起嘴角:“季清望,你慢慢挑,你什么时候挑好,我什么时候带你过去。”
季清望似乎是没把这话放心上,想抽回手继续挑衣服。
高延在他抽手的时候突然一松,季清望往后踉跄一步,差点摔倒。
高延似乎是意有所指的笑看季清望:“你好好挑,穿好看点。到时候那么多亲戚,别丢我的脸。对了,月颜也在。”
高延挑眉:“她啊,最是不喜欢你那没有一点品味的审美。”
说完,高延玩世不恭的靠在椅子上,好笑的欣赏着季清望忽然变了的脸色。
他就知道,月颜是季清望心里的一根刺。
高延好像在今天忽然找到了降住季清望的方法。
高延一直都这知道高月颜是扎在季清望心里的一根刺,只是季清望没想到,高延真的会把这根刺拔出来,再优哉游哉的插进去。
这一瞬间,高延以前对自己的任何不好都无足轻重了起来,此刻心脏上最大最尖最锋利的那把刀,是高延这句话扎的。
季清望不敢去看高延,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等下又让高延看笑话。
被人捅了一刀没事,但决不能让那个人看出来自己有多痛。
季清望右手不自觉的攥紧,手背上骨头根根可见,因为太用力,皮肤泛起大片大片的粉红血色。
高延自然也看到了季清望这一反应,他下意识想要闭嘴,可心底有个声音一直蛊惑着自己多说点多做点让季清望难受的事,他想看看季清望那张无波无澜的脸上还能出现什么表情。
于是高延又说:“我听说刚刚你那学长走的时候你还哭了?”
季清望没有回答。他收拾好情绪,隐去微红的眼眶,继续去挑衣服。
高延看着季清望纤瘦的背影嗤笑:“你就这么缺男人么?你还真是骨子里的贱。我对你那么好还不够,你还惦记着他?季清望,你实话说,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两个是不是在做?他的腿没好,你坐在他身上动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