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莹的汗珠从许京墨光洁的额头上流下,许京墨全神贯注的看着眼前即将完成的缝合。
一边候着的药童极有眼力见的替许京墨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这里条件简陋,许京墨完成缝合后,赶忙用一旁的金针刺向床上男子的几处大穴,才总算是将血止住。
完成一切后,许京墨脚步有些虚浮的朝房外走去。
许京墨的医治方法师从许老爷子,而许老爷子是从小家中祖传的是中医,长大后西医传入中国,他不顾家中长辈阻挠,亦然选择奔赴西洋留学。
学成归来后,在禹城开了一家许氏医馆,一时间风头无两。
房外等候着的是满脸焦躁的大婶,她不停的在院外踱步,见许京墨出来,她赶忙朝房内看,只看见儿子安然的躺在病床上。
“大夫,我儿子他怎么样了?”
许京墨强打起精神道:“还算成功,他伤口不伤及内脏,但他失血过多,三日内醒来,便无大碍,若是醒不来……”恐是凶多吉少。
许京墨话没有说完,但言外之意却十分清晰,大婶紧紧揪住衣摆,沉吟许久,大娘才道了一声谢。
……
待许京墨休息一番后,小桃便犹豫道:“小姐,夫人交代了今日要早些回去。”
正巧今日医馆的病人不算太多,且她的精神早已在那场‘手术’中消耗不少,许京墨只是和常叔说了一声后便随小桃一起回了家中。
一路上风平浪静,小桃见许京墨的精神状况不佳,也保持缄默。
许京墨刚跨过门槛,便听见屋里传来阵阵说笑声。
现在的天色尚早,屋里的人一眼便看见了站在屋外的许京墨,她们热情的招呼着许京墨进屋。
屋里加上许母和许京墨便只有五人,其中又两位夫人和许家是故交,许京墨也曾见过面。
她礼数周全的喊了任后,面对最后一个显然有些陌生的面孔有些犯了难。
许母笑道:“这是前些日子和你提起过的,你叫她徐姨就好。”
从许京墨进屋开始,徐姨便一直上下打量着许京墨,见许京墨向她问好,徐姨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
“这就是京墨吧。”徐姨自然的牵过了许京墨的手,笑道:“果然年轻人就是不一样,这手多好看,手就是女人的第二张脸说的真没错。”
许京墨僵硬了身子,她有些不自然的任由徐姨牵着手。
徐姨穿了一件深蓝旗袍,脖子上挂着一个翡翠佛牌,她面如银盘,嘴角微微上扬,是十分有福气的长相。
她从随身携带的皮包中掏出一个小巧的首饰盒递给许京墨道:“初次见面,这就当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吧,小玩意,可以拿着玩玩。”
许京墨怔然,随即又微笑朝着徐姨道谢。
不过这到底是许母邀人来喝下午茶,许京墨和这里的年龄显然不搭。
不一会儿,许京墨便被许母打发走了,许京墨这才松下一口气。
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母亲今日要她早些回来了,原来是为了这一份见面礼。
走出小院不久,许京墨便仔仔细细的打量起了这个小巧精致的首饰盒。
蓝色丝绒包裹住的外壳在手上的触感还算是不错,打开后,一块精致的怀表静静的躺在盒子里。
通体珐琅的表身有些繁复,但却不扎眼,白色的表盘上面时间刻画的十分清晰。
许京墨几乎是一瞬间便爱上了这块怀表。
她正缺一个看时间的东西,这位头一次见面的徐姨真是将东西送到了她心坎上。
……
回到自己的院子后,许京墨趁着光线不错,又钻到了书房中,她将怀表摆在桌上最显眼的地方,和上次江长宁给她的回信摆放在一处。
小心翼翼的从书架上取出一本有些陈旧的医书后,许京墨又坐回了窗边。
或许是有些年头,书页已经微微泛黄,许京墨翻开书后便瞧见了与这微微泛黄的书页差异极大的白色花朵。
浅淡的花香萦绕在鼻尖,许京墨不自觉的轻嗅着花香。
栀子的气味总是这样,虽浅淡,但却持久。
许京墨不自觉的想起江长宁写给她的信中的一句话。
“花房中的栀子赠你,愿与你共享这美好花香。”
许京墨的将栀子从书页中取出,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这样的栀子。
原本纯白的花瓣此时也有些微微泛黄,但仍不影响她的洁白与香甜。
打量许久,许京墨才依依不舍的将这栀子夹进她最爱的书籍当中。
窗外的树上嫩叶已然全部消失,它们已然长成茁壮的青绿树叶。
许京墨再一次将身子探出窗外,摘了一片绿叶。
写给江长宁的回信,是时候动笔了。
"长宁亲启
长宁:
见字如面,展信佳。
上次收到了你回赠的花朵,我心中十分欢喜,纯白色的栀子花香味淡雅,放在书房中沁人心脾。
我不想看见你送我的花凋零,便将她夹进了我最爱的书中,这样一翻开书,我便能闻到栀子香味,也能想起如花一样灿烂的你。
回到家中后,我的母亲请来了一位从未见过的夫人,她送给我一块精致的怀表,我十分喜欢。
不过今日在医馆中,我遇见了我们初遇时那位卖豌豆黄的大婶,她的儿子受了枪伤与刀伤,无人敢医……
长宁,我总觉得最近十分不太平,禹城内的流民,还有大婶受伤的儿子,叫我内心十分忐忑,往日遥远的战火是否也会波及到禹城?
还有,我院中那棵树的叶子也长大了许多,近日天气多雨,望长宁安好。
言不尽思,再祈珍重。
许京墨书。”
将写好的信笺藏进另一本书中后,书房的门被敲响,许是隔着一道门的缘故,许母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闷。
“京墨,我进来了。”
许京墨赶忙加快了些手上的动作,赶在许母进来前将书本压在最下面。
“娘,那些夫人就走了吗?”
许母微微颔首,她隐隐藏着些兴奋道:“京墨,你觉得今天见到的徐姨怎么样。”
许京墨一怔,她将视线偷到书桌最显眼处的怀表上,又瞧了瞧许母,斟酌再三才道:“那位徐姨很好,她送我的礼物我非常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