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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对峙

邝志诚站在后方,见黎绍坤如此嚣张,内心想的却是这位新阿头已经先后违反了知情不报、殴打嫌犯等条例,这些事如果被上级知道,他见习督察前面见习两个字,起码要好几年才能摘掉。

跟他态度截然相反的是满脸兴奋之色的姜炜伦,这个富二代警长之前一直循规蹈矩,那是因为前任上级跟邝志诚一样,都是担心被投诉不能升职的警官,做事难免缩手缩脚,可现在黎绍坤展露出强硬的一面,让他觉得这才是警察该有的样子。

“差人大晒呀!”

小白脸被黎绍坤揪住脸颊,吃痛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猛地伸手推开把他推开,后退两步拉开距离,揉了揉被捏得发青的一侧脸颊,眼神凶狠的瞪着黎绍坤,嘴里还叫嚣道,“叼你老母!我一个电话打出去,要你们三个今天躺着出这栋楼!”

黎绍坤不明白为什么古惑仔跟警察起了冲突,大多会说出‘差人大晒’这个这种形式的开场白,他觉得香港拍江湖片的那几位导演可能多少要负点责任,摆明带坏小朋友。

秉承着将年轻人带回正轨,树立正确价值观的心态,黎绍坤回头对邝志诚说道:“记下来,上了法庭多控告他两条侮辱、威胁警务人员的罪名。”

说完这句,黎绍坤看向小白脸:“好了,你现在可以打电话了。”

一旁的姜炜伦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他有意拱火,从怀里掏出自己的最新款摩托罗拉3200递到小白脸面前:“用不用借个电话给你呀?”

这个年代手机又被叫做大哥电话,不仅价格昂贵,而且话费更是惊人,连黎绍坤都舍不得买,就更不用提小白脸这种钱不隔夜的烂仔了。

他没有理会姜炜伦,哼了一声,转身走进柜台,抓起桌上的固定电话拨通楼下一家士多店的号码,恶狠狠瞪着黎绍坤三人,嘴里说道:“强仔,有人搞事,带兄弟们上来!”

黎绍坤对上小白脸凶恶的眼神,有些好笑的摇摇头,好整以暇坐回到沙发上,感慨一句。

“江湖片害人不浅啊。”

纷乱的脚步声很快从门外走廊上传来,人没到,张狂的声音就先响了起来。

“挑那星!边个够胆在老全的场子搞事!”

刚刚还在楼下打麻将的十来个烂仔冲进网吧,原本还算宽敞的大厅顿时拥挤起来,这群人年龄多在二十岁上下,脸上的青涩还没褪去,此时却纷纷扮出最狠最恶的嘴脸,有几个腰间鼓鼓囊囊,显然还带了家伙。

邝志诚是三人中反应最大的,见到眼前这一幕,立刻把手放在腰间配枪上,如临大敌般呵斥道:“差人,全部不准动!”

姜炜伦则只是往人群方向瞥了眼,脸上露出一抹不屑的讥笑,随后自顾自走到墙角的自动贩卖机旁,一边投币一边回头问沙发上的黎绍坤:“坤哥,想喝点什么?我请。”

“可乐,唔该。”黎绍坤稳坐在沙发上,冲姜炜伦笑了一下,慢条斯理点了根烟,双臂展开撑着沙发靠垫,仰面吐出一团烟雾。

感觉到被无视的烂仔们群情激奋,他们看见邝志诚腰间配枪,也意识到三人是警察身份,不过这群烂仔正处在最桀骜难驯的年纪,尤其是人数众多,抱成一团更凭添了几分底气,纷纷开始叫嚣。

“收皮啦死差佬,我们人多过你呀!”

“腰里挂个废铁出来吓人,够胆你就开枪,看你能打死几个!”

“大鹅哥,弥敦道的兄弟正在赶过来,我看今天边个敢动你!”

被烂仔们称呼作大鹅的小白脸面露得色,一步三晃走到黎绍坤面前,扬了扬下巴:“怎么样阿sir,今天这里不欢迎你们,是你自己走还是我班手足请你走?”

黎绍坤抬眼皮看了他一眼,咬着烟露齿一笑,下一秒突然噗得将烟头吐在他脸上,趁着小白脸被烟头烫的往后仰头躲闪时,黎绍坤猛地起身,伸手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狠狠地掼倒在面前的玻璃茶几上。

咚!

小白脸整张脸撞在茶几的厚底玻璃上,发出沉闷声响,他喉咙里嘶吼着想要起身,黎绍坤单手发力,将他压得根本抬不起头,那张俊俏的脸蛋被玻璃挤压扭曲,鲜血顺着鼻孔喷涌而出。

“斩死呢个扑街!”

大厅里的气氛凝固几秒,紧接着一群烂仔勃然大怒,纷纷从衣服里抽出钢管、西瓜刀,叫嚣着便作势冲到黎绍坤近前。

邝志诚和姜炜伦到底是在O记待过一段时间,这种场面显然也经历过不少次,两人见状直接拔枪挡在黎绍坤身前,枪口微微上抬,想要将面前的烂仔喝退。

O记成员虽然都配了枪,但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会主动开枪,且不说警枪的每一发子弹打出去,将来都要清清楚楚写进报告,单说面前这群烂仔,里面还有不少未成年的童党,万一真的闹出人命,麻烦绝对小不了。

不过就算不敢开枪,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也足够形成威慑,别看这群烂仔嘴上叫嚣的厉害,真到眼前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人主动当出头鸟。

于是场上局面瞬间变成,姜炜伦和邝志诚单手持枪,另一只手指着面前的烂仔们呵斥让他们后退,一群烂仔们也舞动着手里的家伙,冲两人破口大骂。

“咪郁,全部往后退!”

“死差佬!够胆就开枪!”

双方唇枪舌战,喊得唾沫横飞,偏偏中间始终隔着半米宽的距离,形成一道各自心知肚明的默契鸿沟。

黎绍坤像是被骂战吵到,伸手掏了掏耳朵,俯身看向被按在玻璃茶几上摩擦的小白脸。

“你不是要让我躺着出去吗?”

小白脸整张脸贴在玻璃上,嘴里说不出话,只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就在这时候,门外走廊又响起一阵脚步声,一个身穿花衬衫留着八字胡的男人迈步走进网吧,在他身后跟着四五个江湖人,年纪全在三十岁往上。

“全部同我停手!”

留八字胡的男人进门看到眼前这一幕,皱眉喝了一句,原本大呼小叫的一众烂仔立刻安静下来,纷纷向他投去崇拜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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