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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要干一件大事

这个时候。

高兴海和任家仲已经回头。

绑架的事情当然是谈妥了。

所以他们身边还多了对洋人夫妇。

毕竟那个大名叫田壮的黑汉水匪也不傻。

他明白高兴海不可能虚报张仁奎的名号。

就算是虚报,到这个地步假的也是真的。

而田壮又不能真杀洋人。

因为那样绝对会惹来大祸。

于是他最终答应了高兴海的条件,还很光棍的一个都不留。

这倒让高兴海和任家仲都高看了他半分。

不过因为凡尔登夫妻受到很大的惊吓。

加上日头已偏西。

所以几个人并没有直奔上海。

而是选择先进吴县暂歇。

要是高兴海这厮也真是七窍的心肝。

他兜里没多少钱,就算有,也只能找些旅馆落脚。

且他在吴县城没什么熟人,要是再出些意外怎么得了。

然后这厮忽然想起,陆士谦是吴县人,家里在吴县也很了得。

于是他让任家仲先行一步,跑进城找陆士谦的家人。

还别说。

高兴海这步棋真走对了。

任家仲摸到山塘街陆家丝绸庄,砸开落锁的门和伙计把事情一讲。

伙计上报掌柜,掌柜上报东家后。

陆士谦的父亲闻言是又惊又喜。

因为洋人被绑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但他不敢声张,生怕水匪撕票。

然而事情该怎么解决呢?

回上海报信的陆士谦会不会被牵连呢?

他也不知道。

所以这几天老陆过的也叫个忐忑。

结果忽然有人登门,说洋人救出来了。

他不惊才怪,不喜更怪。

陆家立刻行动起来。

十几号人围着辆马车出城来接。

晚上九点。

凡尔登夫妇接受医生的治疗安抚,吃饱喝足又洗漱了番之后,总算踏实睡下。

高兴海任家仲两个人说是去休息了却还在忙。

在陆家客房的院落里。

就着那盏月光,和两杯浓茶。

高兴海和任家仲掏心掏肺的道:“我今天和田壮他们说的话你也听到了。”

“家仲啊。”高兴海举着自己的手:“我知道这是我信了陈永健的鬼话,也小看了沈怀义,咎由自取,而你我兄弟走到今天,也该散了。”

“大哥,我……”

“我理解的,你也有兄弟,你也要有奔头,要是我还能留上海,你当然还会跟着我,但我暂时是留不得了啊。”

高兴海经历一劫后,早没了过去那种咋咋呼呼的浮躁,看问题倒是很透彻。

他对任家仲道:“毕竟我杀了陈永健,我要是还在上海,就是打卢永祥的脸。”

是这个道理,任家仲无话可说。

“咱们现在没外人,我和你说个真心话。”高兴海用左手竖起大拇指:“我佩服沈二,我不恨他!他能给我条命,已是开恩,换我赢了他,他们弟兄三个一个不能活。结果人家接下来还给我个路子,没错,他也需要用人,但上海滩不差人!我高兴海却差口饭吃。”

“要不是沈二弄这个卷烟厂,或者说他不给我饭吃的话,我也只能打道回府咯!但一个废人回了乡,兜里也没啥花头,还不是等死?所以我高兴海欠他一条命!”

说着这些,高兴海艰难的用左手去摸烟。

任家仲看的心酸,忙给他点上,同时情绪翻涌的表态:“大哥,我跟你去云南。”

“放屁。”高兴海骂道:“跟我有什么出息,别踏马娘们似的心软,日子一长又恨我!”

“我哪能……”

“你听我说,你留在沈二身边好好做,你做的越好,我反而越好!”高兴海非常通透的道,但他强调:“不过你既跟了他,就真心跟着,因为他眼里容不得沙子!最多,为我说说好话,让我以后的辛苦不白费就行!”

任家仲重重点头:“我知道了。”

“这就对了嘛。还有,等会你辛苦些,立刻去上海找沈二。”

“现在就去?”任家仲懵逼的看看外面的夜色:“不急这会儿吧。”

“你知道个屁。”高兴海道:“你辛苦奔去告诉他,才叫功劳。还有一点,这个事现在得掐沈二手里,让他开车把洋人送回去,要知道这是踏马的公董局甘世东的书记官,就等于皇帝边上的大太监!你说沈二从吴县一路和他去上海,凡尔登还会记得他的好?”

“原来如此。”任家仲顿时懂了,他佩服的冲高兴海道:“大哥,你真聪明。”

“我早点这么聪明,就不会被那厮崩了!”高兴海怏怏一句。

随即就拽任家仲去找陆士谦的父亲。

亏得陆家做丝绸生意,运货时陆上有马车,水里有船。

见高兴海坚持,老陆也怕夜长梦多,便给他们做安排。

不多久。

一叶被紧急包下的小火轮,沿连贯太湖和东海的吴淞江,连夜出发。

高兴海却留在了这里。

一是他经不起折腾,二是他得看着洋人。

而等任家仲一走。

高兴海回客房也没睡。

他就坐在石桌边,要了壶酒就几个小菜自斟自饮。

喝着喝着,他潸然泪下心想,马德碧的,不是陈永健个王八蛋,我能落的这样?现在还要为沈怀义尽心尽力!按着老子的性子,现在去杀了那两个洋人,大家一起死算逑!

但他也只是想想。

因为高兴海其实明白,让自己落到这个地步。

陈永健的怂恿不是主因,自己看低了沈怀义才是。

这阵情绪过去后。

心潮逐渐平息的高兴海长叹一声,睡了睡了。

他将酒壶丢开,躺去床上,却又忍不住琢磨,沈怀义的生意一旦启动,自己能得多少。

高兴海像个神经病似的自我反复时,沈怀义却早已经陷入梦乡。

次日。

阴云密布,风也不小。

起了个大早的沈怀义在家里简单吃点东西。

就去码头等谢尔比他们,等人时沈怀义顺便问了下白七,白七说黎正光还行。

他于是心中有数。

接着又打了几个电话后,谢尔比抵达,一行人便直奔公共租界。

就连宋树森都跟着去了。

因为今天沈怀义要干一件大事,一件能搅动工部局和公董局的大事。

早上十点。

他们到杨树浦那片地时。

黎正光一群早在恭候之外,从公共租界出发的“御用记者”韩公琰也到了。

小韩都好几天没见沈怀义了。

他期间自然也听说了,沈怀义原来是张仁奎弟子的消息。

于是韩公琰看到沈怀义时,碍于人多,千言万语先藏心中。

但那小眼神复杂的紧。

沈怀义自然不管他怎么想。

大不了继续忽悠他呗!

惹急了,沈怀义能告诉他,自己是奉命成为张仁奎的弟子的。

多大事?

奉谁的命?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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