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蛇,都挤进了那个原本就不大的罐子里。
我听到了噗嗤噗嗤的相互摩擦的声音,还有咔嚓咔嚓的那些蛇的骨头折断的声音。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从罐子里升起,淡蓝色的血液一样粘稠的液体,从罐子里流淌出来。
原来那些钻进罐子里的蛇,都化成了血浆,他们的血,竟然是蓝色的。
那些蓝色的血,顺着那条连接着我身体的小肠一样的管子,缓缓的上行,就这样,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蓝色的蛇血,一点点地流入我的血管。
我感觉到一阵阵彻骨的寒冷,仿佛注入我身体的是零度的冰水。
我的心脏在低温下越跳越慢,我的呼吸也渐渐地停止。
我以为死亡就要来了,可奇怪的是,我却没有因为心脏和呼吸的停止,有丝毫憋闷的感觉。
反而觉得浑身明显地舒畅起来。
那冰冷的蓝血,在我浑身上传下流窜,吞噬掉我身体中每一处不适。
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绿草清泉,鸟唱蝉鸣。
我不自觉地闭上眼睛,沉醉其中。
很快,罐子里空了,所有的蓝血都输进了我的身体。
那些缠绕在我身上把我完全包裹起来的蛇,也渐渐地干瘪,好似经过了高温的烘干。
他们一点点的从我的身上剥落,在我那赤条条的身上,留下一道道清晰的蛇骨的印记。
最终,那些印记也渐渐地消失,隐匿于我的皮肤之下。
我的手脚和头,还被绑在十字的木杆上。
但此刻,这绳子已经无法再禁锢得住我了。
我轻轻的用力,那些绳子立刻绷断,就这样,我轻而易举地挣脱。
我环顾周围,仍旧偶尔有惨叫声在洞道里传来。
我便沿着右手边的方向,慢慢地往前走。因为在我昏迷之前,听到黄老六说,要把我和小朵都送到陈甲午这里,所以,我要找到小朵。
一转弯,就看到了另外一个十字的木桩,上面捆绑着一个陌生人。
他也如同我刚才一样,浑身赤条条的,一根小肠一样的管子,一端连接着他的血管,一滴滴地把他的血,抽进脚下的罐子里。
但与我不同的是,他的身上还没有蛇,更没有蓝色的血液回流到他的身体。
他只能一点点地因失血而脸色惨白,身体干瘪。
我知道,我救不了他了。更何况,但凡是被弄到这来抽血的人,都是被活尸感染过的。
我没发疯,没变成凶残的活尸,不代表他们也不会。
如同在医院里攻击小朵的那个疯子一样,其实被活尸感染的那一刻起,他们的生命,就已经终止了。
即便现在还能哀嚎求救,实际上,也只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所以,我更要赶紧找到小朵,不然的话,她也会是这个下场。
可当我从那人身边走过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人身上的管子忽然砰的一声从罐子里跳了出来,直挺挺地指向我。
仿佛我的身上有着强大的磁场一样。
血从管子里喷了出来,在我的面前化作一团血雾。很快,便被我的皮肤吸收,消失不见了。
桩子上的人也迅速干瘪,头一歪,变成了一具皮包骨的干尸,失去了最后的一丝生气。
我继续往前走,每隔不远,就会看到同样的被抽血的人。
他们身上的管子也一样的向我伸直,血液一样的被我吸收。
我快步地往前走,一个个吸走他们身上的血。
我感觉浑身燥热,与刚才那蓝色血液带来的冰凉感在身体中相互纠缠融合。
我放慢脚步,仔细观察,唯恐一不小心,也吸干了小朵的血。
走了好一阵,还是没看到小朵。
但却清楚地感觉到,有阵阵阴风迎面扑来。
又拐过几个弯,我听到一阵哗啦哗啦铁链的声响。
我停住脚步,躲在弯道处,探头悄悄张望。
眼前,出现一处空地,周围的墙壁上,有好多通道。
空地的中间,有一口井,井口很细,只能容下一个人出入。
井口上弥漫着黑色的烟气,刚才那股阴风,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上面架着一个辘轳,一个身材纤细的女人,穿着紧身的衣服,正在一下下地摇着辘轳。
一个浑身焦黑,仿佛被热油炸糊的人,被绳子捆着,从井里摇了上来。
那女子解开绳子,抱起那个焦糊的人,塞进身边的通道。
嗖的一下,那人便被吸走。
然后,女子继续回来摇辘轳,如此往复,一刻也不偷懒。
于是一具具焦黑的干尸,便从一个个狭窄的洞道,不知运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猜想,刚才禁锢我的地方以及眼前这口深井,十有八九,就是制作鬼奴的作坊。
从像我这样的人身上抽出来的血液,很可能就是注射到那些干尸的身上去了。
可这口井,到底通向哪里?为什么会连绵不断的有干尸被打捞上来?
看来,这陈甲午比我想象中还要邪门,他的所作所为,比我想象中还要诡异。
直觉告诉我,他的鬼奴,一定有一个巨大的阴谋。
但这阴谋具体是什么,我还不清楚。
我正看着眼前的一切发愣,忽然恍惚地听到一声呻吟,那声音不大,应该就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
我不由得心头一紧,这是小朵的声音。
我赶紧转过身,循着声音的方向望着,果然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岔路。
这条岔路很隐蔽,来的时候我并没有注意。
看来小朵就被捆在这里。
我不敢耽搁,赶紧快步地走了进去。果然,发现了小朵。
可当我看到他时,却被眼前的一切惊呆。
他也被绑在一个十字的木桩上,可她的身上却插着三根管子。
脚下有个大号的罐子,三根管子都通向其中。
管子都是黑红色的,而此刻小朵的脸色苍白,浑身的皮肤褶皱,很显然身上的血眼看着就要被抽干了。
她双目紧闭,嘴巴微张,随着那咕嘟咕嘟的抽血的声响,身体在不住地抽搐。
眼看就要断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