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
第四十四章、艳鬼

我的身体在下坠,但坠落的速度缓慢,仿佛是掉进了黏稠的浆糊中。

但这“浆糊”滚烫,我感觉浑身上下的每一块皮肤,都撕裂一般的疼痛。

终于,我落地了,身上的灼痛消失。

眼前,是一个焦黑的世界。

地面的泥土是黑的,天空被黑色的烟雾笼罩。

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黑色的石头,有的冒着烟,有的燃着火。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那个保洁抱着那具女尸,是不是也躲进了这里?

我仰头看去,入口被黑色烟雾遮住,完全看不见了。

于是我只好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走了一阵,发现路边有一尊破烂的雕像。

那雕像也是黑色石头做的,足有七八米高。

仔细看,雕的是一只乌鸦,嘴巴尖利,长相凶猛,展开双翅,脚下踩着一个年迈的老太太。

不过这雕像显示是个半成品,很多细节上还很粗糙。

就那样歪斜地戳进泥土中,好似被抛弃的废料。

我继续往前走,每隔不远,便会发现一尊类似的雕像。都好是一只巨大的乌鸦和一个年迈的老女人。

要么是乌鸦把老女人踩在脚下,要么是张开嘴巴,用尖锐的喙用力地啄。相同的是,每一尊雕像上的老女人,都羸弱不堪,形容悲惨。

我走了大概几百米,这样的雕像见到了至少有十几二十个,不过都是东倒西歪的,没有一尊是完美的成品。

我猜不出这样的雕塑要表达的到底是什么。但能确定的是,创作这雕塑的人,一定是个强迫症。

废掉了这么多,不知道他心中完美的雕塑,到底是怎样的。

“嗨,你去哪啊……”

我正边走,边琢磨,忽然听到身后不远处有个女人轻声地喊我。

扭头,循声望去,果然,就在路边的一块黑色的大石头背后,有个女子探出半个身子来。

那女子穿着一件红色的轻薄的纱裙,纱裙半透,雪嫩的譬如若隐若现。

头发又长又顺,随意地披散着。

她弯眉秀眼,长相娇小,嘴唇涂得通红,在那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眨眼。

是她?

没错,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就是她,我在床下挖出来的那具女尸。

她果然在这。

我知道现在她已经不是人了,更不会是活尸。

因为活尸的身体中,是没有血的,所以血蛇藤不会在活尸的身上生根发芽。

那么,她就是鬼。

不过,血蛇藤不但会侵蚀死人的尸体,还会禁锢她的灵魂,让她的怨气无法逃逸,就无法去找仇主报仇,也没法脱离尸体,进入轮回。

那么眼前这女人居然能说话,能动作,难道,她已经逃离了血蛇藤的纠缠?

不管怎样,既然来了,无论如何,我也要把事情搞清楚。

“来啊,人家等你很久了……”

那女人嘟起嘴,假装愠怒,那张娇俏的脸,显出一丝娇羞和妩媚。

旋即,她又笑了,冲我伸出一只手。

那红色纱裙的袖子宽大,轻盈的滑落,露出纤细的手臂,皮肤白皙,如同她的脸一样,没有丝毫血色。

她冲我勾了勾手指,眨了眨眼,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

就这一眼,我的身上顿时有种麻酥酥的感觉,心脏通通跳了起来。

这谁受得了……

我不是柳下惠,也不是垂暮之年的老朽。

二十出头,正是血气方刚,即便我知道她不是人,更知道她是在故意勾引我,她的目的尚未可知,但身体内原始的欲望,还是被她勾的蠢蠢欲动。

不由得想起了那天晚上做的那个美梦,醒来的时候,用陈浩的话说,裤裆搭起了帐篷。

于是,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由自主地朝她走去。

我们相距本就不远,也就十几米的距离,我走到她的面前,她拉住了我的手,转到了石头后面。

我这才发现,这块巨大的石头后面的空地上,居然摆着一张双人床。

床上铺着白色的被褥,又厚又软,与我在酒店里住的房间里的床一模一样。

床边还有一盏台灯,黑色的高挑的架子支撑着,也与酒店的房间里的一模一样。

我的眼神迷离,大脑空白,被那女子拽着,仰面躺在床上,那女子侧着身,躺在我的身旁。

她的脸离我的脸,不过半寸,我感觉不到她的呼吸,只有丝丝的冷气,清清楚楚地扑到我的脸上。

“把我给你……”

她柔声地说,轻音细语,我的心脏跳得更厉害了,完全不受控制地点了点头。

“然后,把你的血给我……”

她把嘴巴凑到我的耳根,低声说道。

言罢,她猛地一翻身,把我压住,张开嘴巴,一口咬中了我的脖子。

我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我知道,她是要吸光我的血。

“你……要我血……干啥……”

我挣扎着,说出几个字。

她没做声,也不搭理我,仍旧死死地咬着我的脖子。我感觉到疼痛,我知道她已经咬穿了我的皮肤,切开了我脖子上的血管。

我清楚地感觉到身体中的血液,开始奔涌起来,仍旧是一冷一热,两股气息相互纠缠,朝着脖子上的伤口的位置涌去。

原来被吸血,是这样的,酒店里之前那些住客梦到的,应该就是这样的场景。

但我能感觉到疼痛,所以这不是梦,我是真真实实地被一个妖艳的女鬼吸血。

“啊……”

忽然,那女鬼惨叫一声,身子仿佛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呼的从未的身上弹开,跌落到地上。

她使劲地仰着头,双手无力地抓着自己的脖子,身体蜷缩着,痛苦地在地上翻滚。

我看到,她痛苦地张开嘴巴,里面都是蓝色的血液,蓝血仿佛有强大的腐蚀性,嘴里的牙齿和舌头,都腐烂脱落,蓝血掺杂着黑红色的血沫,从嘴角流出来。

那是我身上的蛇血。没想到这蛇血,还有这样的功效。

我得意地坐起身,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两下衣衫,来到那女人的身边,蹲下,望着她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笑道:

“就这两下子,还能骗得过我。”

您好
欢迎您来到不可能的世界!
确 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