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我一言不发,心里一直在后悔。
如果真的是那个孩子干的,那么王万国和刘红香的死,我难辞其咎。
王万国说过,这个孩子是陈甲午的,他请来的那个大仙梁清风也说,这孩子是个魔种。
可我却偏偏没往心里去,总觉得这就是个孩子而已,就算他是陈甲午的种,又能坏到哪儿去?
其实我应该在他家里多观察一会儿的,看看这个复活了的孩子,到底有没有魔性。
这段时间以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从一开始无法接受,到现在,我知道自己有些飘了。
所以做起事来,太过自以为是。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希望一切都是我多虑了。
小朵明白我的心事,却不知该怎么劝我,只是默默地拽着我的胳膊,一声不吭。
眼前就是我们吃饭的早点摊了,老板能干,早晨买早点,晚上做烧烤。
夏天的夜里,人们总是喜欢坐在路边,弄两串羊腰子,来两瓶凉啤酒,不用杯子,就嘴对着嘴喝。
我心里憋闷,便打算也买两瓶啤酒,小朵没反对,乖巧地坐在我身边的凳子上。
刚要伸手喊老板,忽然,身后不远的地方,传来一阵惊呼。
紧接着,叮叮咣咣,坐姿被打翻的声音,碗筷掉在地上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乱作一团
人们起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我也和小朵扭头看去。
身后的路边,也有一个烧烤摊,那群食客四散奔逃,烧烤炉都被撞倒,通红的炭火散落的到处都是。
一个人的鞋子跑丢了,光着的脚不小心踩到了地上散落的炭火,疼得他哎呀地惨叫一声,双腿一软,摔在地上。
挣扎着刚要爬起来,忽然,一个矮小消瘦的影子从黑暗里窜出来,一下就骑在他的背上。
还没等那人缓过神来,他伸出两手,死死地卡住了那人的脖子。
低下头,张开嘴,喉咙里发出嗷嗷的嘶吼,一口就咬住那人的后脖颈。
那人五大三粗,身形肥胖,至少有一百七八十斤,那孩子那么瘦小,却仿佛有千斤重,压在他的身上,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
“咔嚓……”
一声脆响,那人的身子一阵抽搐,倒在地上不动了。
那孩子慢慢地抬起头,他的嘴里,竟然叼着一截颈骨……
原来他这一口,就把那人的脖子咬断了,活生生地将生生地将骨头叼咯出来。
血噌地一下窜了出来,好似喷泉。喷了那孩子满身满脸。
那张脸被血染得通红,那双不大的眼睛里透着寒光,喉咙里呜呜地叫着,格外狰狞。
他好似特别的兴奋,一歪头,吐掉嘴里的骨头,低头吸血。
王万国的孩子?
没错,就是他!
我的心头一沉,看样子我的直觉没错,难怪王万国夫妻俩的尸体上没有一丝血,一定是被他弄死之后吸光了血。
吸光了那人的血,那孩子站起身,发现了一个躲在桌子底下的女人。
他狞笑着,朝那人扑去。
那女人目睹了刚才的一切,早就吓得魂不吓得魂不附体,一翻白眼,昏了过去。
我不能就这么看着了。
顺手抓起一个啤酒瓶子,一个箭步窜了过去。
跳到那孩子的身后,举起瓶子,刚要砸下去,忽然,我的身后阴风骤起。
一双大手猛地按住了我的肩膀,我感觉仿佛一座大山一下子压了下来。
我下意识的双腿一屈,努力的顶住。
一个健硕的人影,呼的一下,从我的头顶跃了过去。
我被这一下搞得愣住,眼睁睁地看着那人伸手矫健,一伸手,便按住了那孩子的脑袋,用力一抓,便好似抓个皮球一样,轻轻松松地将他抓得双脚离地。
那孩子龇牙咧嘴,嗷嗷的叫唤,手抓脚蹬,玩命地挣扎。
可他实在太小,在这个五大三粗的人的面前,好似一只瘦弱的小鸡,任凭怎么折腾,根本都碰不到这男人。
那人头也不回,冲还在发愣的我一伸手,道:
“符……”
“啊?”
我一时蒙住。
“哎呀,来一张黄符啊,我的用完了……”
我这才缓过神来,赶紧从随身的蓝布口袋里摸出一样,塞到他手里。
他麻利地把黄符贴在那孩子的脸上,那孩子立刻安静下来,身体软得像面条,再也不挣扎了。
那人扯过一张桌布,三两下便把那孩子裹住,夹在腋下。
这才回过头。
况天佑?
我一下想起,原来他就是我在来时火车上,遇到的情况天佑。
没想到他居然在这出现。
“况天佑……你……”
我刚要开口问,他一甩头发,伸手推了推鼻子上的茶色墨镜,拍打两下皮风衣上的尘土,道: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知道这是在说我,可现在没脸辩解,不由得脸一红。
十几分钟后,我们提着几瓶凉啤酒,回到了我们租住的旅店。
陈浩还在呼呼地酣睡,哈喇子把枕头泡湿了一大片。
况天佑跷着二郎腿,坐在屋子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
用桌布卷着的那孩子,被他踩在脚下。
“这小子是魔种,吸了人血,魔性大发。就到处咬人吸血,幸亏我来得及时……”
他从怀里摸出一根烟,潇洒地点着。
上次也一样,这人随时随地,都要摆出潇洒的造型,让人感觉又僵硬又别扭。
“人血?没有啊,他复活之后,没吸人血啊……”
我一脸茫然,他不是先发了魔性之后,才杀死父母,吸的人血吗?
“那女人给他的,那女人挖了自己的心,把心头血给他吃,才诱发了他的魔性……”
挖心?心头血?
我听得毛骨悚然。刘红香就是个疯子,一心只想找到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这么残忍,连自己的心都敢挖?
“她已经不是这孩子的母亲了,她也只剩下这幅躯壳,早就被陈甲午做成了鬼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