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没太明白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但心里在一瞬间觉得自己简直是窝囊的要命。本来这个时候老赵已经几乎难逃一死,而我也想明白了我们是为什么而跑的,但凡换一个有点骨气的人都会一口浓痰吐在松少爷脸上,告诉他老子不告诉你。
可是我却下意识的选择了最没出息的回答,这相当于我把傻子装到底,从而也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老赵的身上。
松少爷在伞下慢慢往前走着,光脚穿的皮鞋几乎已经成了雨靴。
雨越下越大,我听不清楚松少爷和老赵在说什么,但我勉强能看出来老赵愤怒异常,尤其是当旁边的大汉从他的口袋里,掏出皮志强的手机和从仓库里拿出来硬盘的时候,老赵愤怒已极,甚至在两个大汉的搀扶下想要抬脚踢松少爷。
松少爷站在安全距离之外,看看手中的两个东西,仰头大笑半晌,这才转身回来。
大雨中我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但却清晰的听到了松少爷点着烟的声音,随后又听到他用冰冷的口气说:“收拾了吧!”
紧接着我的后脑一震,意识渐渐模糊,身体倒地前看到的最后景象,是老赵被那两个大汉拖出了门外,他好像在大喊着:“里面,里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脑的疼痛让我醒了过来,在黑暗中好像后脑的神经直接连着我的脖颈,脖子只要动一动就觉得疼痛难忍。
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受伤的地方,发现自己的双手根本无法动弹,凭感觉好像是被绳子绑缚着,双腿脚踝也是一样的状态。
等到自己稍微又清醒了一些,再次睁开眼,身上的知觉变得更加明显,后脑和双手双脚都胀的发疼,身上的衣服已经没有了之前湿哒哒的感觉,而我则是侧躺在一处冰凉的地面上。
入目全是黑暗,我努力让自己适应这种黑暗,但这种黑暗好像并不是人突然进入黑暗的环境中后,只需要短时间的适应就能看得清的。
一股浓重的土腥味道冲进鼻腔,让我知道自己所在的地面没有地板没有瓷砖,我身下就是厚重的泥土。
这是在哪?难道是在谁家的地下室吗?
我想张嘴喊人,随即发现自己的嘴也被什么东西封住,很可能是胶带什么的。
我用力挣扎,发现无济于事,周围安静的可怕,一个人都没有,既然他们能放心把我自己放在这,就肯定有十足的把握我根本跑不了。
这一定是一个十分密闭的空间,完全感觉不到空气的流通,空气中除了泥土的味道,还隐约有一股刺鼻的气味,这股味道让我想起上化学课时,老师在讲台上做实验散发出来的奇怪味道。
知道自己挣脱不开,我也就不费那个劲了,强迫自己压抑住心中的不安和恐惧,慢慢的就想到了老赵。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他的腿伤不知道怎么样了,在我失去意识之前,他拼命喊出来的“里面”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我听错了还是他真的想要暗示我什么?
那个手机和硬盘已经被松少爷拿走了,他花费这么长时间终于找到的证据现在也没有了,搞不好这件事情的结果就是白白搭上了我们两个的小命而已。
这个人啊,事情一多就顾不过来了。我随即又想到了润雨,她自己在家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见我这么长时间不回家不一定怎么着急呢。
想到这里,我颓然躺在地上,凝视着眼前的黑暗,一股酸楚不禁涌上心头。
事到如今,我已经成了瓮中之鳖,完全没有行动的自由,即将面对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人生总是有着太多的不知道和不清楚,我们想要往前探寻,却往往把自己陷入无尽的泥潭中,或许正因如此,难得糊涂才是人生的至高境界。
恍惚中我好像睡着了,也好像半梦半醒,偶尔好像能听到模糊的人声,有时候又好像能听到脚步声,声音全都是从我身前不远处传来的。
这真的可能是一间地下室,阴冷潮湿,外面可能还有人守着。
我这样一个窝囊废,何德何能让他们如此大费周章呢?
黑暗中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风吹到脸上,我从恍惚中醒过来,勉强看到一个人的两条腿站在我面前。
等我再清醒一些,看到在这个人的身后有光照射进我所处的地方。
头昏脑涨的我被这个人提起来,随后又一个人走进来抓着我的双腿,两个人一起把我抬出了这里。
这里像是一条隧道,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一盏小灯镶嵌在隧道墙壁上。隧道里泥土的味道更加浓重,我被两人抬着缓缓往前走,时间不长就拐进了一件狭窄的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