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老大？”陈清诧异的转过头，他敏锐的发现向来淡泊的苏暮，此时情绪竟意外的波动剧烈。

苏暮努力的平复心情，然后给两个同伴解释道：“阴眼，又被叫做地狱之眼，人活阳、鬼存阴，阴阳相隔，自古便有定数，可是世间总有异数与天理相背，所以才需要我们渡灵人的出现，这点你们是知道的。”

“可是违背天理的不止有存在于人间为祸的恶灵，还有一些其他的变数，就如眼前的阴眼，你们可以理解为，阴阳之间的界膜破了一个洞，导致有阴气泄露至阳间，在这个位置的阴间鬼物通过这个洞，来到了人间。”

“我靠，阴阳之界也会破？”石志康一脸怀疑人生。

苏暮看了他一眼，“神话传话中，天都曾破过，何况是阴阳之界。”

“这里面很危险吗，哪怕我们是渡灵人？”陈清问了一句，实在是刚那一瞬苏暮的情绪变化让他心有不安。

看着面前这栋阴森的废楼，苏暮脸色复杂的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当初，我明知道你只要成为渡灵人，你当时身上的危机自然解除，但我却没一开始便跟你说，而是让你在渡灵事务所躲避吗？”

“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疑惑。”陈清坦然的回答。

“事实上，只要你当初按我说的，在渡灵事务所呆足旬月，你的那一劫便会过去，你会回归正常人的行列，不受这些阴灵之事的困扰。”

“你可能会觉得，渡灵人是一份好差事，处罚不大，来钱挺快，可是你不知道，在过去几十年间，所有的渡灵人，都没能干满十年。”

这话一出，顿时令陈清跟石志康悚然一惊，脊背发凉。

“死……了？都活不过十年？”深夜之中，石志康的声音有点发颤，他也是头一次听到这个信息。

“死？不，我不确定。”苏暮摇了摇头，“有些确实是死于非命，而有些，则是失踪了，或者说，消失了。”

他接着说道：“对于我们渡灵人来说，最大的危机从来不是那些恶灵，那些恶灵甚至不敢直面我们，它们只能算是我们的福利。”

“我们最大的危机其实是，人、阴物、阴地这三者。而眼前的这个阴眼，便是属于阴地之一。”

“要说它有多危险，我不清楚，这取决于，有没有阴间的恶灵，通过这个阴眼来到阳间，这点其实不用想，一定是有的，要不也不会出现那个无头鬼做恶了，最大的风险在于，这个恶灵，有多强？”

“老大的意思是，李大仁说的那个无头鬼，就是这个阴眼出来的恶灵？”

陈清询问道。

“不，他不是。”苏暮肯定道，“阴眼出来的恶灵，跟阳间诞生的恶灵不同，他们的活动范围只能在阴气笼罩之内，所以那个无头鬼，应该是被这里的恶灵控制驱使了。”

“鬼还能控制鬼？”

苏暮没有理会石志康那幼稚的问题，而是交待道：“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把来到阳间的这只恶灵消灭掉，或者将它赶回阴间，这样那只无头鬼才能解除控制，进入轮回。”

“对我们有利的一方面是，身为渡灵人，这里无论多厚重的阴气都对我们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另外不管从阴间偷偷跑出来的那只恶灵多强，他都不敢直接接触我们的身体，相反，只要它被我们抓住，便会直接被渡入轮回。”

“不利的一方面是，我们不单要消灭这只恶灵，还需要找到阴眼，至于找到阴眼后需要怎么做，你们看到了就自会知晓，总之阴眼不能存在，要不这里的阴气会往外蔓延，扩散得越来越广，对生人造成的影响太大了，我们的功德也会被倒扣。”

“而阴眼的作用远不止泄露阴气，供恶灵偷渡阳间那么简单，恶灵甚至可以借助它制造幻境、控制鬼魂、生成鬼域等能力，这里面，最可怕的便是鬼域，哪怕是我们，如果踏入鬼域，可能就回不来了。”

随着苏暮的介绍，陈清跟石志康的脸色也越发的难看，还是陈清问道：“老大，制造幻境跟控制鬼魂我能理解，可是鬼域是什么东西？”

“鬼域啊，我也说不清，只知道是一个特殊的空间，能让渡灵人彻底迷失的空间，事务所里的前辈，就有人曾经迷失在鬼域之中，不过鬼域是不能移动的，就是它不会直接降临我们身上，不过恶灵诡诈，我们自己还是要小心别误中陷井。”

苏暮此时满脸的忌惮。

石志康脸色有点发白，他被吓着了，这么凶险的任务，他从成为渡灵人到现在都没经历过，咽了咽口水，他颤抖着说道：“老大，这个任务，能不能放弃，太危险了吧？”

苏暮看了他一眼，摇头道：“别的可以，这个没法放弃的，忘记我跟说的嘛，如果我们不理会，这里的阴气就会慢慢向外弥漫，对人间造成的伤害会越来越大，而身为渡灵人的我们，就会被持续的扣功德，直到我们的渡灵人身份被剥夺为止。”

“被剥夺了身份的我们，会面临什么，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的。”

石志康眼神一颤，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抿了抿嘴唇，不再开别口，神色却坚定了不少。

“所以，祝我们好运吧！进去。”

话音落地，苏暮已经跨进漆黑的楼内，陈清跟石志康对视一眼，也都跟着进入。

不知是阴气做崇，还是光线问题，从外面看漆黑不见五指的废楼，进入里面之后，有月光折射进来，竟还能勉强看清。

只是还没等他仔细观察楼内的情况，他就发现眼前的世界如同镜花水月一般，荡起一圈圈涟漪，陈清知道，这是他的渡灵人专属能力发挥作用了——通灵。

只见夜深人静的街道上，昏暗的路灯下，一阵沙沙的脚步声响起，陈清眯了下眼睛，眼前的场景，他很熟悉，正是废楼外面的那条街道。

安静的路上，偶尔有一辆汽车飞驰而过，却不见人影，虽然看不到这里的时间，但陈清知道，此刻一定是凌晨午夜，因为刚在外面，陈清看到的就是一模一样的场景。

很快，从远处的拐角处，一道身影出现，并慢慢朝着近角走来，一身破旧的西装，一个满是倦色的中年人，迈着缓慢的脚步，走在寂静的夜路上……

果然是他，陈清这一次，终于看到对方的头了。

……

“陈清……陈清，你怎么了？怎么发呆了？”

石志康的声音响起，陈清回过神来定定的看着他，又四处张望了下，然后才开口，声音有点低沉：“老大呢？”

“不知道，进来之后就没看到他的身影了，这地方邪的很。”

陈清沉默了一会，然后轻轻颌首。

这时他才开始打量起眼前的环境。

长满青苔的泥土地面，随处可见的小草丛，四面皆墙，没有任何的隔间，中间堆放着一堆细沙，一堆红砖，偏西方向有一条没有任何护栏的水泥楼梯。

这完全就是一间常见的毛胚房。

“你说我们现在要做什么？”陈清看着石志康问道。

“当然是去找老大，在这里没看到，我估计他应该是上楼了，我们也去上面找找。”

石志康理所当然的回道。

“不应该是先找阴眼吗？”陈清脸色犹豫，“何况老大说了，恶灵会借助阴眼的力量对付我们，可是这里，你看看，除了阴气较盛之外，什么都没有，这太不正常了。”

话音刚落，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骤然响起。

“沙沙……”

两人几乎同时望向声音的传来的方向，只见月辉穿过空旷无物的窗口，形成一个菱形的余光落在那条简陋的水泥楼梯之上。

原本应该空空如也的楼梯，这时却诡异的出现一道正在一步步朝上走的身影。

陈清瞳孔却在这瞬间收缩，看着那穿着破旧西装，颈上无头的家伙，每走一步，身体都在扭曲成各种违背常理的姿态。

“无头鬼出现了，抓住他！”

耳边传来石志康急吼吼的声音，不用转头就看到他人已经往楼梯冲过去，陈清这时也只能紧跟着过去。

当他们来到楼梯口的时候，抬头看去，那无头恶灵已经走到转折处，石志康率先迈向楼梯，陈清一边将目光锁定在它的身上，一边抬腿踏上楼梯。

可诡异的是，就在陈清右脚刚触碰到楼梯第一阶的时候，上面的无头鬼的身影又蓦地消失不见。

“不……不见了……”石志康讶异的低头看着身后的陈清。

这时，楼上又传来了一声银铃般的清脆笑声。

“嘻嘻嘻……”

单凭声音，便能让人联想到年幼活泼的女孩子，可是这三更半夜的烂尾楼中，哪来的女孩子？

“上面有人！”石志康只留下一句话，便再次迈开脚步往上冲。

陈清张了张口，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能再次跟上。

就在陈清双脚踏上废楼第二层的时候，一股吹入人心的寒意乍起，起风了，愈发浓烈的阴风，吹得人心头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