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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放出心中的恶魔

“我子,愉尚在府中,不可……不可烧了府邸。”

面无血色的赵福金在陈虎背上挣扎,焦急的虚弱叫喊,我见犹怜。

陈冲脸色因陈虎拜服的喜悦瞬间消失。

可怜天下父母心。

蔡條是个懦夫,赵福金却是个好母亲。

但我注定要当一个恶魔了。

对不起。

“帝姬为慈母,危在旦夕尚且替子女牵肠担心,可你被驱逐,泣血叩门,你口中的儿子蔡愉在哪里?”

“你一根草绳,自我了断之时,你的儿子蔡愉在哪里?”

“现在,我们救了你,你的儿子蔡愉又在哪里?”

陈冲一连三问,赵福金呆滞的停下了挣扎,只剩满身的绝望。

是啊,愉儿在哪里?

他一直就在府上。

“陈虎,找个地方,把帝姬安置好。”

陈冲没时间跟赵福金说安慰的话,他还要解决救了赵福金的后续麻烦。

蔡條的府邸必须烧。

住在他左邻右舍的也必须陪葬。

不是他心狠,是不做不行。

“跟蔡條当邻居的,又有几个好人?”

肯定还是有无辜的,但陈冲现在只能这样开解自己。

他现在没有面面俱到,照顾周全的能力。

汴梁城里充斥着枉死鬼,不差他陈冲这一把火。

今天,他要再放一把火,彻底放出心底的恶魔。

夜色渐渐深了。

陈冲跟王二源几个人一直监视着蔡條的府邸,谨防他们有人出来通风报信。

“大人,又解决一个,第六个了。”

王二源摸黑过来,身上血腥刺鼻,语气兴奋。

平时都是抢粮抢钱,对着平头百姓下刀子,哪有现在对一个驸马都尉府上的上等人下刀子畅快。

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些皇亲贵族府上的下人,平日里哪个见了他们不是眼睛高到脑门顶上去。

嘿嘿,现在跟着大人就是杀人都爽快。

“咚。”

一颗残留恐惧,五官扭曲的人头被王二源扔到脚下,咕噜噜滚到墙边。

那里已经有五颗同伙在等着他。

“火油可都准备好了?”

无视更浓的血腥味,陈冲盯着蔡府,询问王二源情况。

蔡條是驸马都尉,老子是蔡京这个六贼之首,他的府邸规格没超标,但战地面积绝对超标了。

没有足够的火油,想烧掉蔡府,千难万难。

“将军还在收集火油,说还需要一个时辰。”

“好,继续盯紧了。”

时间慢慢过去。

连续失踪六个人没有音讯,蔡條显然急了。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蔡府前后门大开,甚至还有不少人直接爬梯子翻墙,一下子放出来几十号人。

“打算玩一手人海战术四面开花?”

陈冲冷笑。

想法是好,可惜,比人手我更多。

“一个都别放走,再去催催虎将军快一点。”

陈冲转身给王二源下令,目光尽是无情冷冽。

蔡條再是大怂的忠臣又如何,他又不是纯种大怂屁民。

而且就这烂泥扶不上墙的大怂,还想让他做顺民。

开什么玩笑。

“是。”

王二源兴奋领命,捉着血迹未干的刀,兴冲冲去安排。

今晚他可是大开利市,杀的从头爽到脚。

……

“到底是谁,胆敢如此与我过不去!”

“哐啷~”

白瓷的茶碗摔碎在地上。

蔡條人到中年,早已经按照社会风气蓄须,但此刻颔下的短须乱的跟炸开一样。

狂怒的摔了个价值不菲的白瓷茶碗泄愤,仍然没能减轻他此刻内心的惊惧。

未免被日后祸事牵连,趁着黄昏掩人耳目,一纸休书驱走了发妻茂德帝姬。

作为蔡京第五个儿子,父亲虽然被钦宗流放死在半途,但他是最受皇家恩宠的一个,继承了父亲大笔的政治遗产。

秩序逐渐在金人刀锋下崩溃的汴梁城一片混乱,但有风吹草动,仍然瞒不住他的耳目。

完颜宗望指名要茂德帝姬,他肯定抗不过。

身为茂德帝姬的夫君,他只能大难临头各自飞,驱逐发妻,保住家小,意图后事。

但此时此刻,府邸之外成了吞人无数的深渊,摆明了是要把他困死。

现在敢杀他的人,接下来就敢杀了他。

但到底是谁,这么目中无人,这么凶悍残暴,蔡條没有半点头绪。

从放出第一个下人出去,散播驱逐发妻的消息,但却失去消息未归开始,意识到事情不妙,他想遍往日所有的对头,都没有找到谁在针对他。

任他想破头也不会想到,陈冲一个小小的厢军步都副指挥使,居然胆大包天的准备置他于死地。

蔡條在朝廷的位置太高了,高的他根本看不见陈冲这样的小蚂蚁。

“父亲,会否是那帮救了母……那帮人?”

正是风华正茂的蔡愉脸上十分难看,强压着心中的不满跟悲怆为父亲出谋划策。

驱逐母亲,身为儿子他是绝对不情愿的。

但他也无力反抗父亲。

好在,他关注到母亲寻死不成被人所救,让他稍微安心。

但此刻灾祸围绕,他又不得不怀疑之前心中感激救了母亲的一伙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帮丘八刁民,给他们三个狗胆。”

“一定是有人在刻意针对,怕留着我这个驸马都尉,不好拿那个女人去讨好金狗,所以要斩草除根!”

蔡條强忍恐惧怒火,转动聪明的脑瓜,成功将正确答案排除。

蔡愉铁青着脸不吭声了。

蔡條用那个女人来称呼母亲,让蔡愉无话可说。

他学不来父亲冷酷无情的当断则断,更无法认同。

“混账,别让我找到是谁,否则我定让你不得好死!”

左思右想不得结果,惊惧怒火折磨内心,蔡條再无一丝多年养气的优雅,暴躁的开始打砸毁物发泄内心恐惧。

“父亲,下人惧死,即使重赏也再无人敢出府。坐困愁城不是办法,儿请亲自走上一趟。”

静静的冷漠的看着蔡條一阵疯狂打砸宣泄,等他累了,蔡愉才平静的开口。

“不行,我不准。”

蔡條断然拒绝。

前后几十个下人出去没见一个回来,他怎么敢放儿子出去。

最后四面开花那一下,外面暴虐的喊杀声可是清清楚楚,最近的都逼到院墙下了。

“父亲,请打出驸马都尉车架护送孩儿,外面的凶徒,未必敢动孩儿。”

蔡愉心意已决。

坐等只有死路一条。

不如一搏。

而且不出去,又如何去寻母亲。

蔡條死死的盯着儿子,脸颊抽动,抿嘴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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