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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刀斧加身

“老爷,我这就去了。”

刘福看似礼节周到,实则拖拖拉拉。

急的一边苦苦等待的王二源快忍不住跳脚,脸上的汗把烟熏晕染的更成一片污秽。

“嗯,且去吧。你既有心磨砺驯服他,就不要让人死了。终归老爷要他还有些用处。”

徐秉哲神情淡淡。

无论是刘福,还是徐秉哲,都无视了急上火的王二源。

“带路吧。”

刘福转身,慢悠悠的上了马车,正眼也没看王二源一下。

“快快,我来带路!”

火烧眉毛的说着,王二源手往怀里一掏,一块被手上灰烬染色的银子就悄无声息且迅速的到了车夫手上。

终究是机灵的,王二源恨不得扛着马车跟刘福跑到地方,但还是苦苦忍耐,竭力寻求方便。

大人既然嘱咐了他来办事请救兵,肯定不是图他有一身杀性。

这块救火时趁乱收起来的银子,这就有了用武之地。

车夫感受了一下银子的分量,无声咧嘴一笑,再看王二源不断打手势做事后拿银子的动作,心下当即了然。

一提缰绳。

“啪!”

在马头上虚空甩鞭抽出一声清脆空响。

不需要开口,早已经驾轻就熟,拉车的马儿放开四蹄狂奔。

一切都在悄然之中,马车起步就到了最大速度。

而车里志得意满,得意洋洋的刘福没有察觉到半点不妥。

一心只想着等一会神兵天降,折服陈冲,日后为他,为老爷当牛做马。

不为别的,只为老爷的身体着想。

如今是艰难时刻,哪怕已经查明陈冲身世清白,想要把人变成老爷的随身医侍,仍然需要先驯服。

若不懂敬畏,一个心智不成熟,还有些桀骜小聪明的小子,刘福可不愿,也不敢用来当徐秉哲的医侍。

而对今天的一切,刘福早已经了然于心,安排妥当。

“小娃娃有些小聪明,但真以为几句怪话挤兑,再笑上一场,就能变成孙猴子,跳出爷爷的手心了?”

刘福不屑又自信的一笑。

要不是看重陈冲医术,要用他,刘福才不屑几次三番去针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

“不让小娃娃你知道什么叫世道险恶,人心善变,又怎么让你敬畏有加,战战栗栗忠心耿耿的当老爷的身边人。”

为了老爷,我刘福也是操碎了心啊。

“来车止步,此乃……”

“滚开啊!再废话我剁了你!”

外面突然暴虐的冲突,打断了刘福志得意满的自我欣赏。

刘福微微感觉速度快的有些不对劲。

孙靖安的营地驻扎在哪里,他心里门清,本来就是他使了手段,故意把陈冲善治时疫的消息透露给孙靖安的。

但这些不重要了,些许小事。

“小娃娃到是会收买人心,才当上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就有心腹了。”

刘福脑筋一转就想明白了。

心里越发肯定自己磨砺陈冲的必要。

陈冲越有本事,越需要他安排重重磨砺去打平棱角,否则用起来怎能安心。

若不抹平了,陈冲万一借便利毒害老爷呢?

岂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只有磨平了才用的放心顺手。

“莫吵吵,拿这个给他看。”

刘福解下一块令牌,隔着车帘递出去。

下一瞬就觉手上一轻,令牌已经被焦躁暴虐的王二源劈手夺走。

“令牌在此,还不赶紧滚开!”

王二源根本都没心思看夺过来的是个什么令牌,站在马车上一手拔下车上的火把,一手高举令牌,让火光将令牌照的分明。

“怎么是金人令牌?”

“蠢货,金人令牌才可怕,赶紧打开营门!”

严阵以待的营门前一阵骚乱,慌慌张张的搬开了充当鹿角的杂物,打开大门。

“驾!”

不需要王二源吩咐,车夫也不差这最后一下,当即扬鞭一响,架着马车冲入大营。

“大人!”

于此同时,中军营房之外,篝火通明的狭小广场上,陈虎低喝一声,眼神示意陈冲。

虽然被反剪双臂,压跪在地,但他仍然有一搏之力。

冷笑的孙靖安就在三步之外,他跟大人束手就擒让一帮人放松了警惕。

他有信心暴起擒拿孙靖安威胁全军,换两人一个亡命天涯的安全。

但刀斧手在身后的狞笑呼出热气,已经激起后劲鸡皮,陈冲对陈虎的示意仍然不做任何回应。

若不是陈虎对陈冲已经信服,确定了主从关系,还能苦苦忍耐,静待刀斧加身,早就狂吼一声跳起来厮杀。

大丈夫,死则死以,绝不任人宰割!

“大人,城中瘟疫已经酿成炼狱之祸。罹患时疫之人已经数以十万计!”

“再不加以平治,不出几日,满城都将死绝。金人绝不会放一人出城,所有人都是死路一条,绝无幸免!”

“现在只有我可以平治时疫,哪怕有方子,但瘟疫虽气候而变,岂是照方抓药就能根治的?如今只有我能保证根治瘟疫,而且我已经治好了一都上百染疫之人!”

“大人,三思!”

陈冲还在嘶声痛陈利害。

他已经不慌了。

也不奢望孙靖安能把他的话听进去。

他只是在拖延时间,等待王二源带来转机。

实在不行,拿瘟疫出来说事,真等到需要陈虎暴起一搏,做最后殊死亡命一争的时候,周围听到的兵丁也多少会心存顾忌。

毕竟瘟疫谁也不想染,而城里现在谈瘟色变。

从先前说破自己能治疗瘟疫开始,孙靖安没有丝毫表情变化,甚至冷冽杀意更胜。

陈冲那时就已经清楚,孙靖安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冲着要他命来的。

泼天的功劳谁都想要。

治好了汴梁城的瘟疫,不但在赵老官那里是大功一件,在城外的金人那里同样功劳不小。

瘟疫又不会区分汉人金人,病毒面前,人人平等。

金人也怕汴梁城的瘟疫控制不住蔓延出去,让他们跟着一起遭殃,把灭国之功变成遗臭万年的笑话。

可显然,孙靖安不这么想。

他背后的人更不这么想。

自从徐秉哲从他这里要走了方子,丛肖林又被严令召回,能治疗瘟疫的人就不止一个了。

“妖言惑众,斩!”

孙靖安毫无所动,冷酷无情。

刀斧手的凶器高高举起。

感受后劲的酥麻,陈冲心知无望,豁然转头看向陈虎。

只能最后一搏了。

“刀下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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