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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下仆

刘福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算是笑了。

手上不曾收起来的金人千夫长令牌,在晨霞中熠熠生辉。

“无他,这娃娃乃是大人指明看上的下仆,还劳请孙大人,高抬贵手。”

一指陈冲,刘福说着高抬贵手的话,却是毋庸置疑的语气。

一块千夫长的金人令牌在手,他有足够的底气。

如今汴梁城最管用的,不是躲在皇城了用酒色自闭的赵老官家,而是陈兵在外的金人。

没有人可以违逆金人,即使是官家。

怒色在眼底一闪而过,堂堂副都指挥使,统御军士,挥下数千人马的孙靖安,硬是在刘福这个官家面前忍了下来。

只因为,刘福背后站着徐秉哲。

如今汴梁城里,真正的二号人物。

王时雍不出,无人敢违逆的徐秉哲。

“原来是一场误会,我说这娃娃怎会这般英姿勃发,临危不惧,原来确实徐大人所看重的下仆。”

沉默一阵,孙靖安换上笑脸,睁着眼睛说瞎话。

“大管事自辩即可,如有需求,我可亲自安排人护送。”

“我尚有公务在身,就先失陪了。”

急匆匆找完借口,孙靖安不等刘福说话,转身就走。

陈冲看的分明,扭脸的一刻,孙靖安脸上硬挤出来笑容纷纷不见,都变成了冷硬的寒冰。

甚至还借转身之际,向他投来杀机毕露的眼神。

陈冲扯了个难看的笑脸,不甘示弱。

孙靖安这人今天已经得罪死了,绝对没有挽回的余地,那也就不用怕他什么了。

怕也没用。

“副指挥使大人,咱们又见面了。”

刘福郑重的将令牌收好,晃悠悠来到陈冲面前,脸上又扯出了陈冲熟悉的那副不阴不阳的笑容。

浓浓的警告讥讽味道扑面而来。

陈冲努力维持着专门给刘福竖立的人设,倔强的不肯承情,木然的看着他。

一副心神剧烈被震动的样子,却在强加掩饰。

“太阳都要出来了,别在这站这了。你这个心腹再不治疗,怕要流血流死了。”

刘福很满意陈冲此刻故作坚强的倔强,瞥了一眼失血而脸色渐渐苍白的陈虎,双手一背,上了马车。

“已经耽误了半天时间,太阳完全出来之前,把老爷要你做的事情呈上结果来。”

“不然,孙靖安能砍你的头,我也能砍。”

“走吧。”

马车动了起来,载着刘福悠悠而出。

在所有兵卒的目送之下。

“大人?”

陈虎中气不足的叫唤一声,轻轻推了推还在怔怔演戏的陈冲。

“我们也走,王二,你还行不行?”

“大人放心,死不了。”

陈冲扶着陈虎,王二源坚强的在后面一瘸一拐蹦跶着,在满营的目送下,狼狈不堪的走出了军营。

“大人,将军,你们……”

“莫要多嘴,先回营再说。”

刚出军营,就逢着等候多时的挥下,陈冲制止一帮人的喧哗,安排抬好王二源。

一行人匆匆赶回营地。

“去找些羊肠跟针来,还有烈酒。”

一到营地,陈虎半边上身都已经被血染红,脸上更是苍白,陈冲不敢耽搁,立刻安排急救。

来不及多问,挥下一番忙碌,艰难找齐了陈冲要的东西。

仔细的用火烤过针,又用烈酒浸泡,陈冲穿上指导手活灵巧的兵卒揉搓成的羊肠线。

“你忍一下,创口太大,不缝合不行。”

“大人尽管施为就是,陈虎烂命一条,没什么怕的。”

从来不知道伤口还能像衣物一样缝合的陈虎,强撑着坐好,一副英勇就义豁出去的咬牙模样。

陈冲也不废话解释,事实胜于雄辩,借着晨光,麻利的下手给陈虎缝合肩上几乎快要看到骨头的伤口。

一帮围着看稀奇的挥下,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惊奇的看着陈冲下手如飞,穿针引线。

“好了,你忍着点。”

缝好最后一针,陈冲端起一碗烈酒撒在伤口上。

条件有限,也只能苦一下陈虎了,不然消毒问题都没法解决。

整场手术粗糙的陈冲全程只能祈祷,期望陈虎命吧,不要有什么破伤风,或者感染。

不然他手下仅有的大将就要废了。

“嘶——谢过大人,标下无碍。”

陈虎被伤口的烈酒哲的脸上一抽一抽的,红成一片,还是强撑着不大抽冷气也不想漏丑。

“安心养伤,争取快点好起来,现在咱们可都病不起伤不起。”

陈冲叮嘱一句,拍了拍陈虎。

“但放心,有我。”

陈虎抿了抿嘴,没说什么,只是眼神坚毅。

吩咐照看好陈虎,挥散了一众挥下,陈冲整理精神,先回去看了看小妹。

跟妹妹待了一会,陈冲掐着时间写好了公文,带着人往徐秉哲那里去交差。

仍然是那个琳琅满目摆满珍玩的书房,陈冲进门的时候扫了一眼,发现拜访的珍玩比之前好像增多了。

“小子来了。”

徐秉哲靠着太师椅,淡然的招呼陈冲,仿佛不知道陈冲一晚上经历了什么。

“大人,标下耽误了事情,有罪,恳请大人治……”

陈冲态度端正,老老实实准备请罚。

却话没说完就被徐秉哲不在意的摆手打住。

“些许小事,都是有人眼红作祟,见不得本官为大宋,为官家,也为百姓做点事请,故意使了阴诡手段。”

“到你把你给牵连了进来。”

徐秉哲淡然中一副沉痛模样。

陈冲有点犯恶心。

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跟我强调你的‘忧国忧民’?

老狗你配吗!要点脸吧。

“没有大人,何来小子今日。”

但陈冲该说的恶心话还得说,还必须得往恶心的无以复加的方向说。

只是徐老狗,你别装一副不知道刘福干了什么的样子。

我怕真的忍不住啐你一脸。

一个黑脸坑我,一个白脸安抚。

你们到底图我什么?

我已经把治疗时疫的药方全交了,没有半点藏私!

你们还想干什么。

面上一副狗腿像,陈冲心里开了锅。

“小子嘴巴还是油滑,会说话。”

徐秉哲轻笑一声。

“你巡城圈定疫源有功,逢火灾当机立断扑灭亦是功劳一件,不可不赏。”

陈冲听着,眼神亮了亮。

这是又要升官?

“不如,入我府中如何?”

突然徐秉哲话锋一转。

陈冲一愣。

入府?

莫名的,陈冲想起之前刘福对孙靖安说的那句下仆。

原来不是随便找的借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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