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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奴颜

一个身穿金人服饰,披发左衽,但明显能看出汉人模样的金人军官,俯视的打量着陈冲。

“正是小人,小人见过大将军!”

闻声抬头打量一瞬,深刻记住中年人的样貌,陈冲谨小慎微,有些慌乱的见礼。

做足了一个没见识,诚惶诚恐的小人物模样。

徐老狗既然说他是下仆,那自然要有下仆的样子。

实际对金人来说,现在所有汉人都是下仆,乃至猪狗。

“模样到是清秀。”

汉人模样的中年将领,捏着颔下短须,饶有兴致的打量陈冲,眼神莫名光彩。

低头偷看的陈冲,看到这人的模样心里开始打鼓。

金兵大营中穿着金人服饰的汉人,要么是跟着郭药师一起投降的,要么是更早的时候,金人灭辽时被吸纳的人才。

不管是随郭药师投降的,还是辽国人。

这个人现在的眼神都让他不安。

大怂奢靡,辽国有样学样。

士大夫中各种变态的调调通行大江南北,就连以后占据北方的金人也不例外。

好男风,可不是什么说说的龌龊话,而是时下富贵人家的流行风潮。

尤其以辽国为甚。

女人玩腻了,就征服男人。

在床榻上的那种征服。

陈冲被中年将领看的浑身不舒服。

“大人,不知……”

坐以待毙不是办法,陈冲抢着开口转移话题。

“不要说话。让我好好看看。”

中年将军蛮横的让陈冲闭嘴。

陈冲忍了忍,硬忍了下来,随时做好了应变的准备。

大丈夫死则死已,绝不受胯下之辱!

别的什么都可以,唯独菊花台不行!

“嗯,不错,不错,确实有那股味道。很好,很好。”

黏着胡须,中年将军缓步围着陈冲转圈,十分满意的点头,脸上的笑容藏不住。

陈冲被看的整个人绷紧,默默做着最坏的打算。

不管这人是谁,多大的官能上完颜宗望的宴会,但凡他有半点龌龊要求出口,陈冲就敢豁出去拉一个垫背的。

“好了,你不错。跟我来吧,为大人诊断。”

最后欣慰的点点头,中年将军转身示意,先进了大帐。

陈冲长长的,重重的松了口气。

暂时安全了。

但这个人到底是谁?

“集中精神,拿出你所有的本事,好好为斡鲁补大人诊治。这可是老夫给你争来的天大抬举,你可明白!”

一步迈进大帐,还没来得及看环境,等候多时的徐秉哲就贴身过来耳语,郑重严厉的警告他。

“大人放心,小的明白,一定竭尽全力,不负大人厚爱。”

陈冲微微一笑,掷地有声的给出保证。

对完颜宗望,他当然不会有半点藏私。

就算阎王爷要他,陈冲也要使劲浑身解数,跟阎王好好掰掰腕子,把人从阎王手里抢回来。

否则,又怎么对得起女子。

“好,去吧,老夫看好你。”

徐秉哲欣慰的颔首,最后鼓励一番,转身换上哈巴狗的模样,颠颠的跑到首位。

“斡鲁补大人,就是这小子。”

徐秉哲舔着脸,骄傲的一指陈冲,做着介绍。

“哦,就是你这小羔子,有本事治疗城里的瘟疫?”

吊着胳膊的完颜宗望,虎踞龙盘一般坐在上首位置,桌上牛羊肉骨头扔的到处都是。

一张桌子只剩下美玉打磨的酒杯还端正着,金盘银碗乱糟糟翻了一片。

就像一只狩猎之后,吃饱喝足的雄狮,突然看到一只小耗子来打扰取乐,完颜宗望审视又好奇的看着陈冲。

满大帐与会的金人将领,也都纷纷停下了手上酒肉,同时投来不信任的审视目光。

身上邋遢没比不修边幅的金人将领好多少的赵恒,是唯一目光审视却没有怀疑的一个人。

有的只是眼底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恨。

就是这个娃娃,治好了城中的瘟疫,毁掉了金人不敢入城的最后一道防线。

他怎么敢的!

瘟疫一除,汴梁中的皇城就真的成了金人刀锋所向,作威作福的肆虐之所了。

罢了,徐秉哲这个奸贼,不遗余力为金人蛮夷做事,瘟疫再强又能阻挡金人多久呢。

只望父亲与朝臣文武,想到了应对金人,赎回寡人的办法。

这金人大营让朕日日里肝胆俱裂,身心俱疲,实在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回大王的话,小人,小人一点微末本领,恰好,恰好得徐大人不吝任用。”

陈冲扮演着紧张无措的小羔羊,不敢抬头看完颜宗望,仿佛被他雄狮般气势所慑。

“是吗?到是条好狗,解决了我好棘手的大麻烦。”

完颜宗望轻笑,向赵恒投去戏谑的目光,看的他立刻慌了心神,目光躲闪,好似生怕刚刚的心声被看破一般。

“大王,可否,可否让小人看看您的伤势。”

陈冲小心翼翼的询问。

“大胆,斡鲁补大人身上怎会有伤,明明是……”

徐秉哲变色怒喝,作色间就要上去教训陈冲,当真是比太监伺候皇帝还要上心,连一点字眼上的冒犯也要寻根究底的计较。

好在完颜宗望不在乎这些,一个冷飕飕的眼神将徐秉哲定在原地。

“小医生宽心些,好好为我诊治,诊治的好了,这桌酒菜赏你。”

完颜宗望两度灭国的豪雄,怎会在意徐秉哲所谓的忌讳。

反口安抚陈冲,将掉在脖子上的右手取出,浑不在意的掀起衣袖,漏出一截肿胀,小臂处有一处洞穿伤的粗壮胳膊。

已经结痂的洞穿伤口很细,陈冲一眼就看出是簪子扎的。

不时从结痂的细小伤口上,还会溢出丝丝泛着丝丝灰色的血液。

这是饮酒加速血液流动,让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二度破裂的原因。

陈冲俯下身去,开始细致的观察伤口,一点一点,看的很仔细,很认真。

脑子同时根据从完颜宗望伤口收集到的数据,还原着当时他受伤的过程。

这一点非常非常的重要,关乎他接下来对完颜宗望的治疗。

关乎他,能否让还在便溺之中受罪的女子得偿所愿。

他一句让你死的有价值,让女子遭受了人间至强的痛苦和侮辱,精神和肉体都被折磨到崩溃的边缘。

他不能让女子死的不值得。

他必须说到做到。

“小医生,看出什么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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