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蔡愉面红耳赤，豁然回头怒瞪王二源，气的鼻孔都变大了。
“我什么我！”
王二源丝毫不让。
自投罗网的傻头娃娃，我怕你啊。
真以为你一个光杆副都指挥使就能横的起来？
不知所谓。
小屁娃娃。
“好了，王二你收敛些，不可对蔡大人无礼。蔡大人宽宏雅量，也不要与一个都头计较。”
陈冲懒懒的当和事佬。
“王二，你带蔡大人走一趟，去见一见木先生。”
不等蔡愉小孩脾性发作再说什么强要面子的话，陈冲突然下令。
“什么？大人，这不妥吧？”
王二源立刻反对。
木先生就是茂德帝姬，是蔡愉的亲娘，这把人带过去，让他们母子相见，弄死蔡條的事岂不是就暴露了？
大人这是自找麻烦啊。
等等，大人怎么会做这等蠢事。
是了，大人肯定另有深意，需要我自己思考。
该不会是大人觉得这屁娃娃口无遮拦，留着光会膈应人，要送他去见他老娘最后一面，回头送他上路吧？
“不要瞎想，王二源，好好去做事。”
注意到了王二源眼珠子乱转，陈冲怕他自由发挥太过，立刻警告。
蔡愉这个娃娃留着虽然是个麻烦，但也是个人才。
接受了完整世家与文化教育的人，他身边目前只有蔡愉一个。
而且年方九岁的蔡愉真的还是个娃娃，思想还有改造的空间。
如果想要拥有一个真正的士族跟读书人，蔡愉无疑是眼下最优也最好的选择。
虽然不知道以后用不用得上，但有备无患，还是先解决一下蔡愉是个小定时炸弹的问题为好。
不然他想要跟张叔夜合作，对金贼做点事情都不方便，蔡愉始终是个隐患。
至于蔡條之死，陈冲相信，茂德帝姬心里会有数的。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他们母子都在自己的保护之下，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茂德帝姬有点脑子就会很清楚。
而且，茂德帝姬对狠心休妻的蔡條还有几分夫妻感情，能促使他不顾母子俩的性命，说出真相怂恿蔡愉来找他报仇？
陈冲很好奇。
但更相信，如果茂德帝姬真的失了智，对蔡愉将真相和盘托出，王二源会把问题处理好的。
现在城里因为金贼册立新帝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再加瘟疫未平，金贼勒索不断，饿殍遍地，堪称乱上加乱。
民心动荡，民情沸腾，本来就苦苦维持的最后一点基本秩序，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
朝野上下，谁还顾得上在乎蔡愉一个无依无靠的娃娃是死是活。
怕是蔡愉的叔伯亲戚，这会都一脑门心思在朝堂上，想方设法的准备怎么讨好新帝，划分利益呢。
或者更聪明点，都把心思用在怎么避免被金贼俘虏北返上了。
自顾不暇，谁还在乎蔡愉。
“喏。”
心思一收，王二源开始用心办事。
想了想，转头去找马车。
大街上人多眼杂，以防万一，蔡愉这么明显的目标还是不要抛头露面的好。
“你又想干什么？什么木先生铁先生，我不去。”
蔡愉狐疑王二源的反应，但更气愤陈冲一而再的安排他，满口抗拒情绪。
“你要去，你也该去。去了，很多事情你就会有答案了。下车去吧，我在营里等你回来。”
希望你能回来，也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我不太想见到王二带你一个活人出去，回来的却是两颗人头。
陈冲示意周侗。
紧随车架之侧的老将军猿臂一张，就将深深狐疑的蔡愉拎下了车，放在路边。
“你到底什么意思！”
“陈冲！”
蔡愉隐约有一丝悸动，但更多的是不解跟怀疑，还有害怕悸动的希望落空的恐惧。
他不傻，相反很聪明，说一声神童也不为过。
仔细思索陈冲所说的木先生，他发觉疑点，却不敢相信。
可惜除了调拨给他的亲卫留了下来，将他团团围护住，陈冲远去的车子并没有因为他的叫喊而停下的意思。
片刻之后，王二源赶着一辆破旧的马车回来，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破烂货色。
就连拉车的也不是马，而是头驴子。
“蔡大人委屈一下上车吧。左右寻不到和规的好车，就这樊楼以前拉姐儿的小车委屈一下吧。”
“别看这车破，说不定曾今就坐过瀛国夫人呢，你有福沾光了。”
王二源坐在车辕上，挑衅的调侃蔡愉。
他就是看不惯蔡愉一副二五八万的样子。
就是故意要羞辱他。
帝姬之子，蔡家三代，皇帝外孙又怎么样。
我请你坐瓦舍勾栏姐儿的车，可能还是你小外婆坐过的车呢。
就问你气不气。
最好气死你，小屁娃娃。
蔡愉眼睛一瞪，鼻翼翕动，差点没气炸了胸膛。
瀛国夫人何许人也？
他外公光明正大养在樊楼的外室，名满汴梁，艳传天下的李师师就是！
吸气呼气，忍了又忍，蔡愉心里被陈冲所说的木先生勾着，硬是忍下了王二源恶心龌龊的羞辱，低头爬上了车。
“呼。”
钻进车厢，鼻子一股脂粉味道，蔡愉差点忍不住暴跳，用力的将车帘甩了下来。
“呵呵。”
王二源冷笑一声，驾着驴车转道而行。
一路避开人多的地方，穿街走巷，最后停在一处逍遥洞前。
“下车吧蔡大人，咱们要走一段下里巴泥腿子才钻的狗洞了。”
蔡愉沉着脸，在王二源揶揄的目光中下车，看了一眼大白天也黑漆漆的逍遥洞，见有亲卫打头进去，二话不说就跟了上去。
既然已经下决心要去见木先生，蔡愉就不会跟王二源多做意气之争。
轻重之分他还明白。
王二源故意刺激人的讥诮没有取得预料中的反应，有点自讨没趣，吩咐人一半人留下守好洞口和马车，也跟着钻了进去。
一番兜兜转转，出来之后已经是偏僻不问人声的地方。
王二源不客气的蒙上蔡愉的眼睛，又带他小心的兜了一阵圈子，才带他到了地方。
“王都头来了！”
“见过都头大人！”
“去，一般去，把门打开。”
耳边听到热情的招呼调侃，蔡愉的心跳开始加快。
这一路谨慎的模样，让他心里的悸动越发剧烈。
“嘎吱~”
开门声清脆又刺耳。
“进去吧。”
背后猛被一推，蔡愉猝不及防，踉跄的扑进屋内。
“嘭！”
身后传来重重的关门声。
“愉儿？愉儿！”
身前响起惊异激动的熟悉呼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