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带了律师来？忠伯你这里信不过我喽？”

信合写字楼的源生公司内，阿虎没好气的对烂口忠和一众街坊说道：“既然大家信不过我，不如一拍两散…我即刻打电话给乐少，就说石尾街的街坊信不过他，让他在南湾多玩几天，我从别的街道帮他收地皮，反正大把钱撒出去，还怕收不到地？”

“虎哥，消消火，消消火。。”

烂口忠上前陪笑道：“街坊们不是信不过你，只是大家没什么文化，这么多人签个字都签不利索，怕耽误你的时间，才让林仔帮手看看，他虽然是律师，不过真的是我的侄子来的，如假包换啊虎哥…”

公司大厅里的众多街坊也纷纷朝阿虎赔笑，阿虎冷哼一声，面上的神色变的缓和了许多，他把一个文件夹扔给烂口忠：“呐，让你侄子看清楚点，我有没有坑你嘚…”

“虎哥讲笑了，讲笑了…”

烂口忠接住文件夹朝戴着金丝眼镜的林仔挥挥手：“过来看一下了…”

众多街坊也一起围了上去，一起凑着脑袋朝林仔手中的文件夹看去。

良久之后，林仔才扶了扶眼镜，神色郑重的朝烂口忠点点头。

众人发出一声欢呼，纷纷掏出准备好的房契和地契朝阿虎涌了过去。

“大家不要挤，一个一个来…”

阿虎的两个小弟帮手维护着公司大厅里的秩序，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一条缝，一个人影凑在门缝上朝大厅张望着。

“搞定了…这份合同一签，那些商铺就十拿九稳…不怕被人半路截胡了…”

办公室里，裴斯文关上房门，脸上露出放松的神色，他对旁边坐着翻看漫画书的何雯说道：“乐少收这么多的商铺做咩啊，难道真的想旧楼改造建大型商超？”

“文哥你还是少操点心吧，我老板的心思向来古怪，很难猜的…你知不知他昨天带我去哪？他昨天带我去民政管理总署，询问开殡仪馆的手续…”

“殡仪馆？”

裴斯文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乐少年纪轻轻，为咩会想开殡仪馆？”

“我也问他了，他什么都不肯说…”

何雯气鼓鼓的说道：“故弄玄虚…”

裴斯文皱着眉头认真思索着，突然他的脸上露出惊讶至极的表情：“乐少难道是想…不会吧，他年纪轻轻，点会想到这么毒辣的招数…”

“文哥？你怎么同我的扑街老板一样，讲话讲一半留一半…”

何雯不满的看向裴斯文，裴斯文深吸一口气道：“乐少这一手四两拨千斤藏的好深，我真怀疑他是不是被千年的狐狸附身了…不然年纪轻轻的，点会有这么深沉的心思？”

“咩鬼四两拨千斤啊…文哥，你到底猜到了什么？”

何雯好奇的看着裴斯文，裴斯文轻轻摇头道：“无可奉告…这种阴损的手段你还是少知道一点的好…”

“你不肯说算了…反正我昨天已经同扑街老板请好了假…等公司的事一结束，我就搭小巴去湾仔…”

何雯放下漫画书，一脸兴奋的说道。

“返湾仔？你大哥揾你啊？他不是不中意你接触社团的吗？”

“不是去见我大哥，是嘉慧约了我吃西餐…”

何雯笑着说道：“一个多月没看到嘉慧了，不知她最近过的点样…”

“梁嘉慧？”

裴斯文苦笑了一下说道：“报纸上都夸她巾帼不让须眉，是香港女性企业家里的第一人…”

“她现在接手了梁伯的地产公司，简直忙到飞起…平常想见她一面都不得…嘉慧那么聪明又那么勤力，被报纸夸有咩稀奇啊…”

“咚咚咚…”

办公室的房门被人敲响，裴斯文上前几步拉开房门，阿虎拿着一大叠文件走了进来。

“搞定了，一切都像乐哥预估的一样，那些街坊果然顺顺利利签了合约…一共十七份，加上之前的四份合约，一共二十一家店的合约，加上房契地契，都在这里喽…”

阿虎把堆成小山的文件放到桌子上，又把一个提包放到何雯面前：“这里是剩下的钱，一共八万七千三百一十二…事情做完，我带人走先…”

从信合写字楼出来，阿虎冲黑仔和耀仔说道：“走，去谢丽源金行…今天社团选举，我给勇哥打的金猪该派上用场了…”

……

油麻地的同兴粤式酒楼内，一场盛大的宴席刚刚结束，大批的江湖人从同兴酒楼三三两两的走出来，有人欢喜有人惆怅。

同兴酒楼外的大街上停满了各式各样的汽车，有小巴，有私家轿车，把半条街都堵满了。

今天是江湖社团同联顺的大日子，是两年一次选话事人的时候。

同联顺创立与一九五三年，起初是一群菜贩为了对抗差佬和附近小混混的盘剥，而自发组织的民间结社。

随着社会的发展，同联顺也像香港大部分社团一样，从最初的小商贩，苦力工人自保而形成的互助性质的组织，变成了收保护费经营黄赌毒等偏门为生的江湖社团。

这么多年了，同联顺从最初的被压迫者变成了压迫者，组织的性质变了，人也变了，只有旧时的一些规矩还不曾改变。

譬如两年一次的话事人选举，譬如同联顺位于油麻地最大菜市场旁边叫做同兴酒楼的陀地。

同兴酒楼三楼的包房内，刀疤勇坐在属于坐馆位置的长桌后，神色间有些许的惆怅。

从五分钟之前，他正式成为同联顺第十三届话事人。

在名义上，同联顺在册的两万六千七十三名兄弟，都要听从他的指挥。

真正的万人之上。

然而刀疤勇却没有想象中的激动，谋划了这么久，一切按部就班又顺理成章的推进，他终于成功坐到了话事人的位置上。

然而刀疤勇却只想说一句，就这？

随着目标的实现，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

“大佬，恭喜你当上话事人，我特意打了这头金猪来贺你…”

包房的门被推开，阿虎端着一个大大的金猪走了进来。

“你有心了…一会儿留下来同兄弟们多饮几杯…”

刀疤勇淡然的说道：“今天就留在油麻地好好玩玩，明天开山堂给你扎职红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