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士敦道外的一处唐楼下,全副武装的马志强冲神色凝重的张天佑说道:“佑哥,查清楚了,唐楼的业主是老联的一个叔父,我让伙计们问过街坊,一楼是杂货铺,二楼到五楼长期空置,却经常有人进出…我怀疑,里面打通了…”
“你是说,那班劫匪是老联勾来的?”
张天佑脸上的神色变得阴沉:“永丰金表行被劫到今日已经三天,全香江的警察都托他们的福,没日没夜的巡街,却没抓到劫匪一条鼻毛,很明显是有本地人接应…。”
“强仔,让兄弟们守好四周…你亲自带冲锋队上去拉人,记住,那班人有军火,能抓活的自然最好,如果不能也不用勉强,一句话:生要人,死要尸。”
“是!”
马志强立正冲张天佑敬了个礼,然后带着一队装备精良的冲锋队员朝唐楼摸去。
片刻之后,唐楼内传来交火的声音。
张天佑神色焦虑的朝唐楼楼道处看去,唐楼内的声响很快平静下来,紧接着是有序的脚步声。
马志强满脸困惑的从楼道处走了出来。
“点样?那班劫匪不在里面?”
张天佑心头的兴奋已经冷淡下来,这种程度的交火说明很多问题…除非那班劫匪个个烂醉如泥,否则想抓住他们,根本不会这么简单。
“嗯,里面确实没有劫匪…”
马志强表情怪异的说道:“不过,里面是个货仓,我带兄弟们找到了几十斤四号…”
“四号?”
张天佑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算了,也不算白来一趟…老联够格做白粉生意的,除了火牛就是刀疤勇…把抓到的人给我带回去好好审问,破获一桩特大毒品案,也足够堵住鬼佬的嘴了。”
……
钻石山的联排别墅中,火牛抱着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睡的正香。
“铃铃铃…”
床头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火牛揉着惺忪的睡眼,伸手拿起了听筒。
“喂?什么?”
火牛脸上一扫安逸之色,两道浓眉瞬间皱了起来:“货仓被差佬掀了?我挑!”
挂了电话,火牛从床上爬起来火急火燎的穿上衣服,一只白皙的手突然搂住了他的脖子:“火牛哥,咩事情甘着急啊?夜还长,再陪我一会儿了。”
“陪你老母…”
火牛一把推开女人滑嫩的手臂,狠狠一巴掌打在女人脸上,神色狰狞的说道:“这么喜欢让人陪,我把你送到九龙城寨做鸡好不好?以为上了我的床就可以做阿嫂啊?你不过是一个千人骑万人胯的烂货,穿上衣服马上给我滚。”
女人捂着脸不敢哭出声,灰溜溜的拿起衣服,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房间。
火牛深吸一口气,平复了片刻之后,拿起桌上的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
“喂,我是大佬…你让比利仔马上来别墅见我,通知所有粉佬和其他兄弟,这几天低调点不要出门,免得被差佬拉…”
……
铜锣湾吉利佐治街,林威叼着烟警惕的朝四周看了看,酒吧外负责代客泊车的黄毛看了林威一眼,见他没有进入酒吧的意思,又开始同街边搔首弄姿的暴露女人眉来眼去起来。
海生从酒吧旁边的小巷子快步走了出来,他冲林威点点头低声说道:“一楼酒吧里面有六个,我们做的干净利落一点,不会惊动他们…五楼有两个…房间我已经开好了,就在505的隔壁,一楼除了酒吧的正门,还有小巷里的后门可以通过…”
“做的好…”
林威拍了拍海生的肩膀:“把枪收起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枪…按我们说好的做…”
“好的,雄哥…”
海生点点头,当先进入了小巷,林威紧跟其后。
酒吧五楼紧挨楼梯的501房间内,淫荡光正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他旁边的床上斜躺着一个花臂烂仔,正两眼放光的看着一本咸湿杂志。
“咚咚咚…”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你老母,大半夜的敲咩敲?”
淫荡光一脚踹在花臂烂仔的床边:“勤力点了图钉华,过去看看。”
图钉华不情愿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抓了一下裤裆意犹未尽的走到门口,一把拉开了房门,不耐烦的说道:“你不是504的客人?揾缤狗啊?”
“唔好意思,兄弟,打扰了。”
海生满脸推笑的塞了一张港币到图钉华的手里,错了搓手指了指身边的林威说道:“这位是我大佬,我嘚第一次来这里玩,不太懂规矩…想请问下,这里有没有…有没有…服务啊…”
海生脸上露出一副“你懂的”的神色,图钉华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四海之内皆兄弟嘛,进来讲了…”
图钉华手里攥着钞票急忙把两个人往屋里让,一边扭头对房间里喊到:“光哥,介绍两个好兄弟俾你认识啊。”
林威不动声色的关上房门,冲图钉华身边的海生使了个眼色。
海生猛地挥手劈在图钉华的后脖子上,图钉华一下子软倒在地。
淫荡光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看到这一幕,他神色一变刚要呼救,一把黑黝黝的手枪已经顶在了脑门上。
“大佬,有话好好说…”
淫荡光面上冷汗瞬间落了下来:“我是个小角色来的,大佬你嘚又动刀又动枪的,真的不值得…会不会认错人了?”
“不要吵,再啰嗦一枪毙了你。”
林威顺手从床上拽下一块枕巾,随手扔给了淫荡光。
淫荡光顺从的用枕巾把自己的嘴塞了起来。
林威冲海生使了个眼色,海生把图钉华拖了过来,从图钉华腰间抽出皮带,三下五除二把两个人绑在了一起。
林威收起枪从淫荡光腰间取下钥匙串,径直往门外走去。
海生从图钉华手里抽出那张皱巴巴的钞票,起身跟了上去。
……
505房间的卫生间里,何雯手中握着折叠刀,呆呆的坐在马桶上。
卫生间的地面上扔着一堆烟头,何雯眼中布满了血丝,她脸上已经没有了恐惧,只剩下一片木然。
房门外传来钥匙在门锁内转动的声音,何雯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一个箭步冲到了卫生间的门后,顺手按灭了卫生间的灯。
一片漆黑中,505的房门缓缓的打开,一串轻微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紧接着一个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雄哥,没人。”
“没人?不对,一定在这个房间,再找找。”
何雯紧张的屏住呼吸,握着折叠刀的手轻轻的颤抖着。
脚步声朝卫生间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何雯一咬牙,挥手把手中的折叠刀刺了出去。
“小心…”
黑暗中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何雯的手腕就被一只手牢牢抓住了。
海生按亮了卫生间的灯,只见一个陌生的女人倒在地上,林威手里拿着一把折叠刀。
“你就是刀疤勇的妹妹?”
林威一脸审视的说道。
“我是…”
何雯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很快察觉到了不对,脸上的恐慌变成了惊喜:“你是雄哥?九龙城寨的雄哥?那个扑街说帮我打电话联系你,果然没有骗我…”
“我们先离开这里,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
林威把自己的外衣和帽子脱下来,示意何雯穿上,三人一起朝门外走去。
吉利佐治街的街尾,林威三人刚刚走到街边的一处停车场边,一辆黑色福特车突然行驶过来在三人面前停下,海生和林威对视一眼同时朝腰间摸去。
车窗落下露出一张黝黑的脸:“雯雯,是我,鸭仔啊,大佬让我来接你嘚…这位一定是雄哥了,我叫鸭仔,跟勇哥的…”
……
刀疤勇挂掉电话,脸上的怒意已经消失不见,他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笑着对李乐源说道:“鸭仔已经接到了人,这一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说过了,边个想坑我,我就咬死边个…当然是帮火牛收尸了。”
李乐源笑容和熙的说道:“所谓江湖人做事,冤仇不过夜的嘛,今天晚上我就要摆平火牛。”
“好,火牛想落井下石,趁我元气大伤,抽签揾人斩我,我就连本带利还给他。”
刀疤勇脸上露出恨意,一拳狠狠打在茶几上。
“勇哥,我觉得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
李乐源用手指轻轻的在桌面上敲击着:“火牛揾我嘚抽生死签,并不是为了杀你…”
“不是为了杀我?你在讲咩鬼啊?不是杀我,难道是救我啊?”
“勇哥,你再怎么说也是老联的堂口大佬,几十人抽签这么大件事,人多眼杂…你肯定也提前收到风了,所以刚才我嘚才会这么狼狈…你是双花红棍来的,我同阿虎两个再能打,在你已经知情的情况下,无论如何干不掉你的…火牛混迹江湖这么久,点会母鸡?所以…”
李乐源看向刀疤勇:“我怀疑火牛是故意的,他搞咩鬼抽签就是为了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咩鬼的打草惊蛇?边个是草边个又是蛇?”
刀疤勇一脸疑惑道。
“比喻来的…算了,勇哥我问你,如果我真的玩老强上了你妹妹,你会点样?”
刀疤勇闻言神色一凛,定定的看向李乐源:“我会杀了你,还有你兄弟…”
“这就是火牛的目的,你之前损失了货,小弟们又被差佬拉,如果再背上两条人命,你还有翻身的机会吗?到时候你会点做?”
李乐源笑着说道。
刀疤勇额头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我会一不做二不休,找火牛拼命…”
“别忘了,火牛手上有你妹妹,你想拼命都不得…”
李乐源看着刀疤勇的眼睛,继续开导道。
“为…为什么?火牛为什么要这样搞我?我同他无仇无怨…”
刀疤勇脸上露出慌乱的神色。
“还有两个月,社团内部又要选新一届办事人了…年轻一代够资格出来选的,只有你勇哥同火牛两个…”
李乐源扭头看了看窗外,神色中说不出的唏嘘:“火牛提前搞定你,一来少一个竞争对手…二来,如果我猜的不错,火牛想利用你,来对付老顶…”
“对付我大佬胜哥?”
刀疤勇双眼瞪大,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不会的,我就算死也不会背叛大佬的…”
“勇哥,现在这个年代,出来混的仲有你这种讲忠心讲义气的人,佩服佩服…”
李乐源叹了口气说道:“你同金牙胜讲义气,有没有想过,他会不会对你讲义气?我敢说,火牛绑你妹妹,金牙胜一定知情。”
“母需多讲,这件事我会自己搞清楚的。”
刀疤勇摆摆手,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神色恢复了平静:“火牛最近在湾仔很红,手下六百多兄弟跟他混饭吃…你想怎么对付他?”
“不用心急,我已经做了安排。”
李乐源打开电视,对火牛说道:“先看看有咩值得关注的新闻。”
“今日晚间,警方在庄士敦道的一处唐楼内,破获了一起特大毒品案…”
电视上的女主持人在庄士敦道的现场对着镜头侃侃而谈,李乐源的嘴角翘起,露出一丝不宜察觉的微笑。
“可以动手了,勇哥…火牛的仓库被差佬掀,他一定会让手下小弟低调做人,以免被差佬抓到把柄…我敢担保,现在火牛身边的人不会超过三个…”
李乐源站起身,胸有成竹的对刀疤勇说道。
“是你通知差佬的?”刀疤勇神色异样的看了李乐源一眼。
“勇哥,我跟了火牛三年,替他做事从来都是任劳任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可我得到了什么?火牛摆我上台让我做炮灰送死啊…”
李乐源神色激动的说着:“兔子急了仲咬人的,他做大佬的不讲道义,不好怪我反咬一口…”“等一下,我的帮手马上就到,一起去,稳妥点。”
刀疤勇拍了拍李乐源的肩膀,脸上露出一丝狠厉的神色:“今晚,我同你就和火牛算算账,有仇报仇,有冤报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