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后一刻，段亦轩用尽了气力，总算将烟灰缸偏离了几分，不至于砸在他的脑壳上，而姜行舟也因此被推离在一边，他瘫坐在地上，哭着、喊着，全都是无助以及绝望。
段亦轩一次又一次听到姜行舟喊着他的名字，用那种充满爱意、悲伤、疼痛的声音唤着他，很久很久以前，也有这样一个人，一心一意护着他，关心他，为他哭为他笑。
那个人被献祭了，如今在活地狱里无休止地受苦，是他亲自送上去的，而现在，又有一个人为了他如此悲伤，如此痛苦，他获得了满足感，他觉得很开心。
“呃……”
但这份开心的心情没有持续多久，体内的符水不断作用，跟他平常的化鲛是不一样的。
他有一种危险的预感，如果继续这么等下去，等着自己恢复原状，那很有可能在这之前，自己会先死去。
天元珠……
只要有天元珠，他就能够吸取力量，破解符水的效用，但他现在这样的身体，是没办法赶过去的，唯有求助于人……
段亦轩将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姜行舟身上，他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段亦轩几步爬了过去，颤颤巍巍着手抚上了姜行舟的脸颊。
“别哭，行舟。”
他尽量复原平常的声音，是温和的，是怜爱的，是关切的，这份熟悉，让姜行舟茫然地抬起了头，他盯着眼前的“怪物”，霎时无言。
“害怕吗？”段亦轩一字一顿地问出口，“行舟，如果这就是我的真面目，你害怕吗？”
“你骗人……”
“没有骗你哦。”段亦轩循循善诱，“这就是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的事情，但事到如今，我想告诉你，因为你是我唯一的爱人。”
他在姜行舟怔愣地间隙伸手过去抱住了他，凑近在他的耳边，蛊惑人心地开口：“行舟，你知道是我吧？我也相信你不会害怕，相信你会继续爱着我的，对吧？”
“阿轩……”姜行舟囔囔地开口，一遍又一遍地唤着他的名字，似乎在确认对方，再一次得到肯定的回答，姜行舟失而复得地紧紧抱着他，啜泣着，“原来真的是你，是你啊……”
“……”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阿轩，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是不是很难受啊？我该怎么帮助你？你告诉我吧！”
姜行舟一瞬间就不害怕了，他松开怀抱，捧着段亦轩的脸，担忧且关切。
段亦轩不知如何去形容自己的感受，因为他从对方那双眼中没有看到虚假，他甚至觉得荒唐，怎么会有人……怎么接连两次遇到了全天下最傻的那种人呢？
为什么这么爱他啊？他搞不懂，为什么可以为一个人付出一切啊，他还是搞不懂。
他觉得可笑，也觉得幸运，因为送上门来的无需花费任何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傻子！
他在心里笑着，可笑着笑着，又觉得没有那么有意思，又觉得有些气愤，他不想再思考这些了，所以挥散了去，只想眼前事。
“行舟，我需要你带我去一个地方，但是那个地方很危险，可能你我都会死。”段亦轩盯视着他的眼睛，习惯性地试探，“是这样的话，你还愿意陪我去吗？”
姜行舟急忙点着头：“阿轩，你别害怕，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段亦轩笑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好笑，他自己也辨不明，但此时此刻，他握紧了姜行舟的手，说了一句：“谢谢。”
“……”
姜行舟为段亦轩披上了衣服，而后抱了起来，多亏了是大半夜，人少光线也暗，段亦轩得以悄无声息地被放在了车上。
感觉他的情况又恶化了一些，说话都没有什么力气了，更怪异的是，他执着地靠着姜行舟的后背，一边在自言自语，声音很小，姜行舟只能大概听到几句。
“你不会背叛我的吧……”
“我知道的，你是不会的，你很爱我……”
“我对你很重要，太好了，行舟，太好了，不对……怎么是行舟？”
“不是他吗？不是他……是行舟……”
姜行舟没有回答他任何，一是不想分心，二是他觉得段亦轩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他不需要外界的回答。
按照段亦轩给的地址，大概三十分钟左右，他们到达了一个废弃的工厂，这会儿风有点大，时不时会发出怪异的响声，因此这一带基本上也是人迹罕至，很适合藏匿东西。
“阿轩，到了。”
姜行舟开了车门，伸手拍了拍段亦轩的肩膀，他嘀嘀咕咕的话总算是停了，这会儿看向姜行舟，又挂上温文尔雅的笑容：“是吗？已经到了，行舟，那我们进去吧。”
“好，阿轩你慢点。”
姜行舟照例抱起了他，按照他的指示，向工厂更深处走着，而后停在了一处门柱旁，段亦轩输入了密码，地下室的门打开了。
“进去吧。”
“好。”
“太暗了……”
段亦轩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手电筒照着，阶梯这会儿清清楚楚的，姜行舟抱着他下去，运动鞋踩在上面的声音其实比较轻，可在这样寂静的夜晚，依旧清晰刺耳。
再到里面还有一层密室，段亦轩刚打算按密码的时候，姜行舟先开口了：“阿轩，我还是回避一下吧？”
“你在说什么呀？”段亦轩莞尔，“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我想将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因为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啊。”
闻言，姜行舟开心地点着头：“我知道了，阿轩，那我们进去吧。”
“嗯。”
密室的门打开了，里面非常的空，因为空，所以里面唯一的东西异常地显眼，那就是置于正中间，法阵内悬空的珠子。
姜行舟：「天元珠……」
姜行舟默念着，他的欣喜可不比段亦轩少，这会儿看向段亦轩，故作疑惑：“阿轩，这是什么宝物？”
“这叫天元珠，是我们鲛人族的至宝。”段亦轩望着那颗珠子，脸上挂着笑容，发出的声音也似在垂涎什么一般，虔诚而又疯狂，“只要我吸取了它的力量，我就会好的。”
“那真是太好了，但是阿轩，这怎么拿呢？外面这层光圈好像在保护它？”
“那是我设的结界，解开就是了，不是问题，现在唯一的难题是……”段亦轩转而看向姜行舟：“我今天过来得匆忙，忘记带一样引出天元珠力量必需的东西……”
“什么东西？需要我回去拿吗？”
“回去的话时间太久了，我等不了。”段亦轩摇了摇头，期待而贪恋地看着姜行舟，“这件东西你也有，行舟，只需要一点点就好了，你能帮我这个忙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