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还是要继续拍摄的，白庭清下午的戏份比较少，拍到下午三四点钟已经结束了他今天的拍摄，他独自走到了演员们的休息室的藤椅上休息。

藤椅的底部是弯曲的弧线，白庭清摇摇晃晃地坐在了藤椅上，手边还有陈熠给他买回来低卡零食与不加糖的饮料，果汁是他最喜欢的桃子味儿。

他小口地喝着饮料，低着头继续研究明天要拍摄的剧本，就连周许礼走到了他的旁边，他都没有注意到。

直到周许礼发出了咳嗽声，他这才恍然有人出现在了他身边。

周许礼他还穿着拍戏时的红色衣袍，头上戴着假发髻，他的脸上浮着笑容，那种如雪后初霁的笑，温暖动人。

他后颈的抑制贴大概是松动了，Alpha的玫瑰花信息素味道很浓郁，但他自己却没有察觉到，他坐到白庭清的身边，同他说话，“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当时不跟你一起读清大吗？”

白庭清牙齿咬着吸管，静静地听着周许礼的话。

“当年我得了信息素紊乱症。”周许礼的语速很慢，像是在陈述一个尘封已久的故事，“信息素紊乱症是目前为止医学里面最神秘的一种病症，我发病的时候，会胡乱的释放出信息素来压制身边的omega。我当时跟你说我恐同，就是因为我怕离你太近，我的紊乱症会控制不住会伤害到你。”

听到这里，白庭清的心像是悬在半空中。

他原本以为是因为恐同才避开他的，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而是另有隐情。

白庭清迟疑了片刻，“你现在紊乱症治好了吗？”

“还没有完全控制住，但只要我按时吃药，定期检查，我的病情才不会复发到当年那么严重。”周许礼脸上露出了一点病态的美感。

白庭清沉默。

喜欢了这么久的Alpha，对他道出了当年的真相，他的心确实有一瞬间的动摇，但很快又稳定下来了。

周许礼瞥了一眼桌上白庭清喝过半瓶的果汁，毫不在乎地拿过来抿了几口，润了润喉咙，“庭清，我当年就开始喜欢你了，我为我当年的不辞而别跟你道歉，你能不能原谅我，重新给我一个机会？”

周遭除了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声以外，白庭清什么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只觉得耳朵在嗡嗡作响，震得他发晕。

他发白的指节用力的紧绷着，又缓缓地将他的手指松开，他的掌心便留下用力过后的红痕。

要是周许礼当年会对他说出这种话来，他一定会陪着周许礼治病，然后跟他度过余生。

可是现在时间过得太久了，那份喜欢已经不见了，或者说当年周许礼的离开对他来说伤害太大了，那种刻骨铭心的痛，他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白庭清忽然感觉到了一丝的迷茫，眼底是像是浮现起了无奈，眉头蹙起又舒展开，“许礼，我们还是做朋友吧，你这样令我困扰。”

“困扰……”周许礼眼底慌乱，重复了一遍白庭清的话。

他能听得出来，白庭清似乎是要与他划清界限，但有一种老死不相往来之感。

他当年是先将白庭清当成了邻居家的弟弟来看待的，只不过到了后来他发现他对他的感情不再是单纯的兄弟间的感情，而是在友情之上。

他想了想，那种感觉应当就是青春期懵懂时的喜欢。

他也把这种喜欢藏了起来，不让喜欢轻易被人窥见。

后来他到二次分化时，被查出来有性激素紊乱症。

医生给他的建议是这辈子最好都不要找omega结婚，免得在婚内伤到柔弱的omega。

他也听信了医生的建议，跟白庭清划开了距离。

白庭清去读了清大，他则是与白庭清背道而驰，去了南方的学校，顺便接受医学治疗和心理治疗，他以为他还是能有机会得到白庭清，但现在看来似乎已经不可能了。

白庭清像是细沙从他的指缝间漏出来，散落了一地，无论他怎么拼命都抓不住他。

破碎的玻璃杯，用世界上最贵的胶水，也无法粘合成原本的模样。

这也如同他与白庭清之间的关系。

他们回不来了。

周许礼的更像是被人掐住，呼吸陡然变得困难，他想要挽回这段感情，手指近乎痉挛的去触碰白庭清的衣摆，“我们不要分开，好不好？”

“不好。”回答周许礼的不是白庭清，而是裴寂。

裴寂身上厚重的汉服也已经换下来，穿着一身硬挺的高定西装，他的眉眼依然凝着寒意，自作主张的将白庭清从藤椅上揪了起来，又转头对着周许礼道，“他刚才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不顾廉耻的接近他。”

周许礼如同是被打了霜的茄子一样，焉巴巴地立在了原地，他的脸部血液像是要从他的皮肤里面挣脱而出，红得不像话。

“这是我跟他的事。”周许礼嘴唇震颤。

“他是我朋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可是……”周许礼攥紧了衣摆，他感觉到了空气里涌动的Alpha信息素正在跟他较量。

顶级Alpha的信息素，他也会扛不住。

周许礼手背上的青筋突兀地暴涨，鸦青色的血管在日光下青得骇人，等白庭清消失在他视线中时，他抡起拳头砸向了身旁的一堵红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