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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偏心

看着眼前有些不同的萧续,沈知书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心慌意乱,只恐他还做出什么贴心之举,又或是说出什么其他关心之语。

可好在萧续只是将火盆挪好,此外,未再说什么和做什么,便又出了屋子,沈知书这才松了口气。

只盼小疯子可别对她好,不然她会心软,没办法以平常心去对待。

当天傍晚,管家带着下人,往沈知书的院子送来好些东西,都是些贵的首饰和绫罗绸缎,好些都是这次沈重回京,圣上赏赐下来的。

沈知书看了好一会,她若是没记错,这些东西当初送来沈家时,内侍在一旁传诵时,沈知婳那眼珠子都是要粘在上头了,对这些东西,没少惦记。

可一直也不见父亲母亲将这些分给府中的子女。

沈知书还以为,这次沈知婳受了委屈,母亲会挑些给沈知婳送去,可眼下看着,大部份能给的,都往自己这院子里送来了。

一旁的管家笑着道,“老爷想着大姑娘会喜欢,便都让老奴等给送了过来,让大姑娘瞧着喜欢哪些,便留下哪些。”

新管家,是府中原先在管帐房的,这么些年在沈府,也大都明白这府中的情况。

这二姑娘虽得夫人喜欢,可到底大姑娘才是府里正儿八经的嫡姑娘,这二姑娘便是再讨喜,身份上,还能越了大姑娘去?

这要讨个好,自然还得是大姑娘。

瞧,老爷这会儿知道大姑娘在夫人那受了委屈,可不就上赶着安抚了。

这些个都是宫里头的好东西,珍贵着呢,这会儿却都全往大姑娘院子里送来了。

沈知书看着这些,心里也隐隐猜到了,只能是父亲知道了母亲来过自己院子的事,才让人送来了这些,用这些安抚自己。

一旁的沉香绿萝看花了眼,这些从宫里头出来的东西,便是不同。

沈知书没什么兴致,随便挑了几样首饰和两匹布,便让管家又给送了回去。

等到管家走后,绿萝纳闷问,“老爷知道姑娘委屈,安抚姑娘呢,姑娘为何只挑了那么几样留下?”

一旁的沉香也看向了沈知书。

却见沈知书只是坐在一旁,手里翻看着一本册子,而方才那些挑着留下来的首饰和布匹,也都放在了一旁,显然对这些宫中之物,并没有兴致。

没人知道的是,这些宫中之物,她上辈子早已经用腻了。

在萧府里,宫里头几乎每日都会往萧府里送东西,绫罗锦缎,各式各样的精美首饰,什么都有。

几乎便要将萧续当皇帝供着了。

萧续自己却不将这些东西放在眼里,一有人送来,便让人给自己送了过来。

时间长了,府里人也通透了,再有宫里的人送来东西,也不再请示主子,直接往沈知书那里送去。

东西将整个后院都堆满了,整个萧府随处可见,怕是整个国库都快被搬空了。

以至于沈知书再看见宫里的这些东西,是半点兴趣没有,又不能当了兑成银子花,还会让她想起上辈子一些不愉快的事。

“这几日密切注意二姑娘那边的动向,一有动静便告知我。”她沉声吩咐。

沉香和绿萝均应下,心里也猜到,姑娘是要为退亲的事做准备了。

当天夜里,沈重回到院子,刚凑近,要与夫人温存时,却被夫人一把推开。

沈重只能叹气,“夫人这是怎么了?”

沈夫人瞪了沈重一眼,同他拉开了距离,一板一眼道,“将军今日,可是将宫中御赐之物,都给姩姩送去了?”

沈重叹了叹气,应道,“是挑了些,让人给送去了,让姩姩自个儿喜欢什么,便留下什么。”

沈夫人又问,“那婳儿那边呢,将军可有送去?”

沈重愣了一下,眉头微蹙,“为何要给婳儿送去?”

这挨了打的,是姩姩,又不是知婳。

沈夫人也知道,沈重是觉得姩姩被打了,受了委屈,故而送些姑娘家喜欢的东西过去,安抚女儿,可又怎么只能给姩姩送去。

她拉着沈重,语重心长道,“姩姩做了错事,婳儿受了委屈,纵使我不该打她,可将军也不该给她送去那般多的东西,姩姩年纪本就还小,见将军如此所为,只怕会以为自己所行之事是对的,今后还如何改?”

“再且不论姩姩做了错事,受委屈的是婳儿,将军却反而给姩姩送去首饰和布匹,婳儿却没有,心里又该如何想?”

听见夫人如此之言,沈重眉头紧蹙,看向自己夫人的眼里满是不解,“夫人之意,是觉得我不该只给姩姩送去?”

沈夫人应声,“自然,若姩姩有一份,婳儿自然也该有一份,如此,才算一碗水端平。”

她说的理所应当,心中觉得,两个女儿,都应该一视同仁,何况,受了委屈的是沈知婳,沈知书却反而得了赏,如何都不算回事。

沈重却是没办法苟同自己夫人的这番话,“夫人是否太过偏爱知婳?”

“姩姩怎么说,才是我沈家嫡女,婳儿……已得了许多嫡出才能得的殊荣,吃食,日常穿戴更是与嫡女无异,又是入宫,这京中,哪家庶出的女儿能像她一般,将来还会给她寻个好人家做正妻。”

“夫人待姩姩,却愈发严苛,可我瞧着,姩姩也并未做错什么,不过便带了件衣裙进宫备着,分给婳儿穿,可见她不小气,肯将自己之物分给妹妹……”

沈重话还未说完,便被沈夫人打断,“那是将军不了解姩姩,那衣服,她何曾穿过那般艳色的,分明便是带着进宫,便等着给婳儿换上。”

沈重轻哼一声,“我看未必!”

“夫人还是莫要过于偏心,忽视了亲女儿,届时嫡庶不分,在京中闹了笑话。”

沈夫人眉心蹙着,看着沈重的反应,半晌后,突然问,“将军可是后悔收养婳儿了?”

沈重微微一愣,他甚至都快忘了,沈知婳是收养的……若是此时夫人不提。

他早已将沈知婳当成了府中庶出的女儿。

“夫人,我知你心善,是为了报婳儿亲生母亲的恩情,可也莫要忘了她生父当年所做之事,如今为了故人之子,忽略了自己女儿。”

“你这般偏心婳儿,今日还打了她一巴掌,我听礼儿说,姩姩的脸,可是留淤青了,夫人可曾想过姩姩心里是何感受?”

沈夫人沉默片刻,却还是无法认同沈重今日所为,“纵使如此,姩姩如今年纪还小,花销本就不曾克制,将军却还将御赐之物送去,可曾想过,若是女儿见多了那些富贵之物,迷了眼……”

言下之意,沈重也听出了,便是怕将女儿养出了一身臭财气,贪财的性子。

沈重却突然笑,“这嘛,夫人是多虑了,姩姩就挑了两三样,其余的,全给送回来了。”

“要我说,还是姩姩最懂事,这么多御赐之物摆在面前,便是我,也得忍不住多看两眼,我听管家说,她是一眼也没多看,随便指了两样,便让人全给送回来了。”

沈重一边说着,脸上还有些骄傲之色。

倒也不是他偏袒,只是觉得,若是知婳,怕是要全给留下了。

像他大姑娘这般视钱财为身外之物,不贪不图的,可实在不多。

沈夫人听了,也是微微有些讶异。

沈重反过手,拉着夫人的手,握在手里捂着,笑着道,“夫人,我觉得姩姩很是懂事,女儿家小的时候有些任性也是正常,可她如今已有所改,性子也沉稳了许多,夫人何必总是用从前的眼光去看待姩姩,难免让人心寒。”

“你想,你总是这般偏袒婳儿多过于姩姩,还在她面前说婳儿的好,她可才是你的女儿啊,夫人可莫要等姩姩记恨上你这个当母亲的,疏远了你,才知悔,晚矣啊。”

沈重苦口婆心的劝着,希望能将夫人这执拗的想法给摆正过来。

沈夫人看着沈重这皮不疼肉不痛的样子,冷呵了一声,“将军说的这般容易,怎么不见你来教养姩姩,坏人倒是全让我来当了,将军这个慈父,倒是当得顺心。”

站着说话不腰疼。

还真没教养过孩子几天的沈重,却半点不心虚,“夫人若是如此想,今后便由为夫来教养姩姩,但先说好,我如何教,夫人可都不能插手说话。”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自己夫人,眼中含笑问,“如此,夫人可能做到?”

沈夫人冷呵一声,“有何做不到。”

沈重笑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和后背,哄着人往里屋床榻走去,“如此,教姩姩的事,便明日再说,今日还是早些歇息的好。”

他一边说着,宽大炽热的掌心缓缓从背上下滑到了腰处……。

片刻后,“嘭”的一声,房门被踢上锁住,沈重一人站在房门外,裹着为数不多的外衣,一阵夜风吹过,冷得他缩紧了身子,两只胳膊抱着自己的身子,冷啊。

沈重感叹了一声,自己堂堂沈府一家之主,圣上亲封昭武将军,英勇有谋,如今竟然被一介妇人赶出来了,真是丢人啊……

若让那些个同僚知晓了,他这老脸,可得往哪搁好。

而此时,得知了沈重让人给沈知书那送了一堆的宫中御赐之物,她气的又是砸花瓶,又是砸碗筷,眼珠子猩红一片。

都是女儿,父亲却如此偏心!

那小贱人不过便是被母亲扇了一巴掌,父亲便上赶着去安抚她。

一旁的丫鬟怯怯的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沈知婳冷眼瞪了过去,“废物,傻站着做什么,不知道收拾吗!?”

这一声怒斥,吓得丫鬟跪了下来,身子瑟瑟发抖,好像在怕沈知婳,她颤抖着手去捡地上的狼藉,连手指不甚被划破流了血,也顾不上,忙慌着将这一地狼藉收拾干净。

沈知婳却越见越心烦,起身,抬脚便冲着跪在地上收拾的丫鬟的肩膀踹了一下,直接将人踹倒在地,整只手被压在碎裂的瓷片上,顿时鲜血染满地。

血腥气在屋子里蔓延开,沈知婳却仍觉不解气,脚踩在那丫鬟踮在碎瓷片上的手,狠狠的碾了两下,听着耳边的惨叫声,看着丫鬟痛到狰狞的表情,方觉解气。

她冷笑一声,随手从头上拔了根不值钱的珠钗扔在地上,像施舍一般,都不看上一眼。

根本不管自己将人伤成如何。

此时,她心里盘算着,要将容湛的这门亲事抢过来,沈知书那个贱人何德何能可以嫁进容家,嫁给容湛。

容家少夫人,应该是她沈知婳。

等她嫁进了容家,像宫中这样的御赐之物,以容家在京中的地位,要多少便有多少。

次日清晨,沈知书刚醒来,用早膳的时候,绿萝便匆匆进来,神态看起来有些激动,“姑娘,姑娘!”

沈知书懒懒抬眸看了一眼,眼里倦怠,她垂下视线,继续用膳,却问一句,“可是二姑娘那边有什么动静?”

绿萝惊讶,“姑娘怎么知道是二姑娘那边有动静?”

沈知书淡笑一声,昨日父亲往自己这里送了那么些东西,以沈知婳的性子,必然气恼,没些什么动静,才奇怪。

“如何,什么动静?”

绿萝环顾四周,这才往沈知书耳边了低着声音说,“我听人说,昨夜在二姑娘房中伺候的翠儿,哭着从二姑娘房中出来了,见着的人说,那满手都是血啊!”

她可真没想到,二姑娘竟然是这般狠心,听着那丫鬟的手,扎满了碎瓷片,血都留了一地,都疼晕过去了,都说那手怕是都治不好了,家里有还有上了年纪的祖母要养,还有个还年幼的妹妹,一家子还怎么活啊。

沈知书抓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伤了手?”

绿萝点点头,“今早,那丫鬟出府去了,想来是去瞧郎中了。”

沈知书眉心蹙了蹙,“你拿些银两,等那翠儿回来时,将人拦下,手未好全前不必回沈府,将来回了府,也不必再回二姑娘处。”

“再到管事的那说一声,不必瞒着,该怎么说,便怎么说。”

半点面子不必给沈知婳留,她既做了这事,便要有这事闹得满府皆知的觉悟。

绿萝愣了一下,若说是要将此事闹得府中皆知,让二姑娘吃些苦头,可也不需要做到这地步,让那丫鬟回来了,才更能取信人,否则,便只能算是谣言,有谁会信平日和善的二姑娘会做出虐打丫鬟的事?

而且,也根本没有料到,姑娘会这般体恤府中下人,毕竟还是二姑娘房中的人。

平日里指不定还帮着二姑娘想法子来对付大姑娘呢。

她始终觉得,还是得让那翠儿回来伺候,如此,才能将这些个流言坐实,夫人老爷还有大公子等人才会信。

于是,她开口道,“姑娘何必帮着那翠儿,奴婢可听说,那翠儿也不是个安分的,没少在府中干些耀武扬威之事。”

沈知书薄唇微微一勾,“你可知,这护主的忠犬若反了,更知咬人何处最痛?”

绿萝恍然大悟,“奴婢明白了,这便去办。”

沈知书喝着粥,想着沈知婳虐打府中下人的事,人虽是沈知婳房中伺候的,可到底是她沈府的丫鬟,拿的是沈府的银钱办事,沈知婳说到底,不过便是收养的,却在府中这般虐打沈府的丫鬟。

当真是欠缺教养,再继续下去,便真是无法无天。

等到她和容家的亲事毁了,沈知婳那边,纵使再有母亲护着,也要让她尝尽苦头,自食恶果。

沈知书手执汤匙,动作轻慢,在粥碗里舀动,纤长微垂的睫羽轻轻扇动,想当沈府的嫡女?

如此不满足,不如连这个庶女也别当了。

当天,绿萝确实照着沈知书所说的办了,还将大姑娘体恤二姑娘房里的丫鬟,自掏腰包的事说了,给了些银子,让管事的,给协调协调的。

等到那小丫鬟手养好了,便莫要再让人去二姑娘房里头伺候了,在府中随便寻个地儿给人当值便是。

而如沈知书所料,不出半日,沈府中,二姑娘虐打房中丫鬟的消息,就犹如被插了翅膀似的,在府里头乱飞。

几乎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这事了,唏嘘不已。

“真没想到,这平日里瞧着目善人也好的二姑娘,私底下竟然虐打自个儿房里头伺候的丫鬟,把人小姑娘的手都给毁了。”

“如此心狠,平日里的和善莫不是都装出来的。”

“也就是大姑娘心善,还自掏银钱,给那翠儿治病,也不知二姑娘自个儿伤了人,有没有给人点银钱去瞧郎中……”

“可怜见啊,翠儿和我还是同村的,她家里可还有位上了年纪的祖母,还有个年纪还小的妹妹,全家就指望着她在沈府的这点的工钱吃饭,这下伤了手,可怎么是好。”

“二姑娘怎么就这么狠心,打哪里不行,挑人手,我可听二姑娘院子里的人说了,翠儿昨夜从房里出来时,那手都还扎着瓷碎片,整只手没一块好的,血肉模糊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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