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咀灯塔修建于1873年,是香港历史上第一座灯塔,足有十七米高,在当时算是赤柱一带除了圣士提反教堂钟楼之外最高的建筑物,而且因为建筑材料用了大量花岗岩与白石,通体雪白,被本地渔民又在私下称为白石碉楼。
因为满清式微,英国鬼佬趁势侵占原属清廷管辖的附近岛屿,修建了位置更适合的新灯塔,鹤咀灯塔也就失去作用,负责驻守鹤咀灯塔的看守员被调离,灯塔顶部的石油气讯号灯也被拆除,灯塔运转了二十年后被彻底废弃,至今已经荒废近六十年。
骆天赐霍威两人跟随光头汉子穿过荒草密林,看到灯塔附近环境时,都有些失神,骆天赐更是瞳孔微微一缩。
废弃五十余年的灯塔外,居然有条平整的土路,而且路旁停着三辆黑色福特轿车。
看这条路通往的方向,明显是鹤咀村,也就是说,沿着这条路能直接到达所谓香港官道。
这条路绝对不可能是香港殖民政府拿钱出来修的,这里一没有码头,二没有人烟,只有一处已经被废弃近六十年的灯塔,英国鬼佬不可能拿钱出来修条完全没有用处的道路。
“谢先生,两位兄弟带来了。”光头汉子立在灯塔外,并没有走进去,而是扬起头,朝着灯塔上开口喊道。
顺着光头汉子开口的方向,骆天赐抬头望去,只见灯塔顶部的护栏前,正站着两道身影,看起来像是一男一女,女人手中正举着一副望远镜朝着远处海面望去,男人似乎在吸烟,那点火星在唇边忽明忽灭,只是天色已暗,让骆天赐看不清两人样貌。
“你替我招呼他们,下面生堆火,让他们烤一烤,对了,我的车上有瓶威士忌,拿给他们去去寒,不要让寒气浸坏了身体,我陪徐小姐再等一会儿。”灯塔上的男声开口,声音清朗温润。
光头汉子也不管塔顶的男人是否能看见,恭顺的点头答应:“明白。”
随后转过身,朝手下丢个眼神:“去捡些干柴去里面帮忙生火,然后拿瓶威士忌过来。”
然后亲自引着骆天赐,霍威:“两位兄弟,到灯塔里面避避风寒,请。”
事已至此,也由不得两人反对,骆天赐,霍威两个人跟着光头佬进了灯塔,灯塔底层颇为逼仄,一道螺旋而上用石头垒砌的楼梯就占去了大半灯塔内大半,不要说生火,就算是只是单纯进来避风,三四个人坐下都显得拥挤。
光头汉子主动点燃zippo照明,走向旁边角落,骆天赐这才发现,角落居然有向下的台阶,两人跟在对方身后走下台阶才发现,下面是一处地下室,虽然有些脏乱,颇为宽敞,墙上一处破洞插着支火把,中年汉子用打火机把火把引燃:
“这是之前灯塔看守员住的房间。”
外面的手下抱来了一些枯枝干柴,等升起火堆之后,骆天赐与霍威顾不得外人在场,脱下衣物开始烤火顺便烘烤湿漉漉的衣服。
光头汉子取出随身匕首撬开威士忌的软木塞,自己当着骆天赐两人先仰头灌下一口,重重吐出口酒气,这才抛给霍威:
“喝些烈酒驱寒。”
霍威眼睛盯着光头汉子,手把酒瓶递到唇边,仰头灌下去一大口,随后递给旁边的骆天赐,骆天赐接过来,抿了一小口,随手就放在火堆旁。
“两位兄弟,怎么称呼?”光头汉子瞥了眼被骆天赐放下的酒瓶,笑着开口。
骆天赐在火堆前翻烤着自己的衣服,嘴里说道:“骆天赐,他是我大哥霍威。”
“霍兄弟,骆兄弟。”光头汉子点了支烟,笑着点点头:“我叫做伍定山。”
“山哥。”骆天赐抬头朝自称伍定山的光头佬回应个微笑。
察觉到霍威没有反应,侧过脸看过去,才发现自己这位丐帮帮主老大,注意力全在自己脚边的那瓶威士忌上。
“喂,现在不是饮酒的时候,烤烤火啦。”骆天赐对霍威提醒道。
霍威倒有些不以为然:“最多无非一死嘛,死之前能多饮几口酒都算是赚的。”
“暂时不会死的,但你如果饮醉酒,倒是可能会死。”骆天赐对霍威语气认真的说道。
地下室的楼梯上,响起了塔顶男人的声音,带着笑意:“饮醉酒反而会死?两位在海上胆色过人,难道酒量却这么差的吗?”
随着这句话响起,楼梯上也响起了由远及近,由高至低的脚步声,最终一个青年,满面春风的出现在两人面前。
最多二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头发用发蜡梳理的一丝不苟,容貌清瘦端正,颧骨稍有些高,双目温润有神,此时手里握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银质酒壶,正拧开壶盖,朝嘴里抿了一口。
“谢先生。”光头佬伍定山看到对方,马上微微欠身开口:“这两位兄弟,一个叫霍威,一个叫骆天赐。”
被称为谢先生的青年把酒壶抛给伍定山,随后西装上衣连同领带被他慢慢脱了下来。
看到对方的举动,霍威第一反应是迅速起身,提起还有些潮湿的裤子,从火堆内抽出一根稍粗的树枝指向对方:
“你老母!原来是想骑我们两个!”
谢先生被霍威的举动搞到一怔,随后爽朗笑了起来,连连摆手:
“放心,我对男人没有兴趣。”
说完,笑着凑到火堆前,不顾地上脏乱,就那么洒脱的与霍威隔着火堆盘膝而坐,笑容畅快,手中则拿起了支细小枯枝拨弄着火堆,颇为轻松写意。
看他坐在火堆前没有要非礼自己两人的举动,霍威有些尴尬,看看骆天赐,又看看伍定山,最终看向谢先生,慢慢做了回去,嘴里小声嘀咕:
“听说有些有钱人都喜欢骑男人……”
“我也听说过,不过我仲听说,那种有钱人喜欢骑的男人,不是霍先生你这种又黑又壮的长相,都要细皮嫩肉,样貌柔美才行。”谢先生取出一盒登喜路香烟,叼了一支在嘴里,用燃着的枯枝点燃后,笑着对霍威说道。
霍威听到他开口称呼自己霍先生,有些不自在的挠挠头,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被人用先生这个词称呼。
“谢谢,我叫做谢弢,小生意人。”谢先生朝骆天赐的方向勾勾手,骆天赐把脚边的威士忌递给他,谢先生接过来仰头灌了一口,看向两人,开口介绍自己。
骆天赐看着谢弢的举动,沉默几秒钟,才开口问道:“我们两个猪仔,有什么能帮到谢先生的吗?”
“鬼佬不让我们这班香港中国生意人用内地的原材料,逼着我们高价从菲律宾进口,所以我准备今晚等那艘菲律宾货船经过附近时,沉了它。”谢弢把枯枝丢回火堆中,看向骆天赐:
“教他们明白,中国人做不了生意,鬼佬也不可能做得成。”
骆天赐听到谢弢的话,脸色微变,慢慢低下头去。
谢弢拨弄着火堆,语气轻松的继续说道:
“刚好等消息时,发现霍先生,骆先生跟我在做同样的事,一时好奇,就想特意了解一下,相互学习。”
说到相互学习,谢弢抬起头,火光下,他露出一口洁白牙齿,笑容爽朗。
骆天赐看着那团火出神片刻,才对谢弢露出个无奈微笑:
“才烤干衣服,就又要湿身,早知道就省些力气。”
“不要误会,骆先生,今晚我已经有安排,绝不会劳烦两位,我真的只是好奇两位经历,希望认识一下而已,像我自幼被家中督促看管,很少出来见世面,第一次目睹这种场面。”谢弢笑着开口解释道:
“我保证不会透露今天所见,而且两位水性这么好,胆识过人,想介绍两位一份工作。”
“什么工作?”霍威疑惑的开口问道。
谢弢耸耸肩:“想雇佣两位去澳门,帮忙押一艘船返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