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旗、聚马、起灶、立堂。
不是个简单的事，但兆辉一切从简，只在小广场放置一香鼎。
入堂的插香就完了。
一块大匾就摆在香鼎后的大桌案上，醒目三个大字：永化堂。
立堂‘永化’，传少林秘艺与徒众健体、强身。
嗯，我这堂不是社团啊，你们甭误会，我这是……武馆！
兆辉又不蠢。
立堂当然要立在天光之下，正大、光明！
洪字不好现世，毕竟事隔许久，诸多堂口早把洪门精神废弃不顾，无非是打着旗号收刮各种利益，也用来约束马仔，大底们乃至坐馆哪个又真正遵守洪规？
置匾的大案一旁有个小书案，师叔袁瀚宗亲自录‘海底’造册。
香鼎前三丈外，阿虎屹立如神。
他临时扮考核监事。
哪个要插香入堂，过来捶他大掌一拳，试试来人的斤量。
只要阿虎点头就能入堂插香、名登海底。
阿虎不点头，你从哪来再回哪去，实在不愿返去的先做蓝灯笼。
“未食饭呀？”
“……”
“冇睡醒啊？”
“……”
“你係男人咩？”
“……”
“打我、你自己都跌倒？我叼呀！”
“……”
一后晌，就听到阿虎喷人了。
被喷的都插不上香。
细虹就躲在后面看热闹，不时就咯咯一声娇笑。
大约敢在这种场合笑的，也就她一个。
好多人都知那靓美女仔是亡命辉亲妹妹细虹，以后能抱上细虹的腿都可能吃香喝辣呀，很多烂仔都是这么认为。
天近黄昏，日暮西沉，兆辉的摇旗、永化堂的插香暂告一段落。
“师叔，几多仔？”
“六十八个。”
“……”
兆辉还是点了下头，要就要硬些的，稀泥软旦真冇用。
今天他连棍子都丢掉，开堂这么大事，拄根拐杖算怎么回事？再说他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恢复的惊人的快，体质好没办法。
数百仔中挑出68个，这都是阿虎放水放过来的，不然十个都冇有。
当然，阿虎是什么身手？
能过了他考核的又有几人？不放水不行，大佬又不是筛选红棍，只是挑些四九罢了，他只能放水。
兆辉站高大声道：“最后一项，王举上前扎职本堂香坛总教头。”
他才不会讲什么四二六红棍，总教头几正？教授武艺来的。
这时，围观的仔们爆起一片冲霄的喝彩声。
他们就服够打的杀神举。
……
福记茶馆。
这里本来是沪青在深水埗分堂揸fit人的陀地。
今天却让出来给了大坑东的亡命辉。
福华街是过去几年沪青会付出不小代价才拿下来的，但都未能完全扫荡干净，在深水埗‘老和’的势力太大，他们根本扫不净。
这几年沪青会每况愈下，守在深水埗福华街的分堂也艰难强撑。
此时福华街的大部分场子又落在老和手里，沪青分堂在福华街能守住的就三四个小场子，其中福记茶馆算大的，一直是分堂陀地象征。
这次让给亡命辉，他们撤走也松了口气，不用在这受欺负了嘛。
兆辉要福华街的几个场子也是顺手牵羊，跟渣滓华合作斩魔王勇总不能白出力，所以才开口要沪青在坑东和福华街的所有场子。
一个双花红棍确实值这些场子的，甚至都不够。
要知道魔王勇这样的双花红棍发起威来，能打下多少场子？
说实话，没有靓辉相助，渣滓华加上杨宗雄都干不翻魔王勇的，这也是渣滓华愿付出代价换靓辉的出手。
不过兆辉眼下冇太大野心，或开口要魔王勇在油麻地的场，给了自己都怕守不住，他很清楚的是不在深水埗立好根基，哪都去不了。
摇旗事罢，堂口初成，连蓝灯笼算上，三二百仔也是有的。
接下来就算哪个大字堆要搵他亡命辉插香，都要开出更高的价码。
没想到第一个过来讲数的，竟是福字堆的龙头蒋云森？
这倒是出乎兆辉的意料之外。
六点半左右，他们就赶到了‘福记茶馆’，等福字堆的龙头。
……
茶馆门前一条板凳。
板凳上坐着杀神举，如同门神一般。
夜色笼罩下，深水埗福华街人潮涌动，一天收工了，人来人往的不是买菜回家，就是寻大排档食饭。
这边夜场也是不少，马栏、骨场、雀馆、大档、甚至粉档饭堂都不缺，夜色下的这座港城是纸醉金迷的，哪怕在1973年也是如此。
福记茶馆的招牌被摘掉，换上了‘永济茶楼’这块匾。
旧招牌暂立在门外，天光后叫它消失。
意味着这馆要辞旧迎新。
因为这间名义上的茶馆其实是‘粉档’。
上下两层，乌烟瘴气，豹头带了三二十人提前过来收拾了一顿。
当一台捷克高达四门房车驶入福华街时，引来不少人侧目。
七十年代的车不是什么人都能坐得起，但对于福耀安大佬蒋云森来讲也不是多大的事，这车也就一万二美元左右，折合港币是九万多。
这款车配时下的社团龙头身份也够睇，大部分字堆坐馆弄台车也就几万块，保不齐晒马开片被砸烂，不够自信的都不敢买车。
但字堆的龙头们还是有十足自信的，一般没人敢动他们的车。
捷克高达后面还跟着两台福士，这就是龙头的出行气派，他的死忠们都有车坐，不过福士还不到13000港币，中西区那边满路都是。
下了车的蒋云森，立定车前，有仔帮大佬点着雪茄。
披着大衣的蒋云森还真有大佬的气派。
他睇了眼被立在馆外一侧的‘福记茶馆’那匾，又抬眼看新的匾，不由微微颌首，有些明白亡命辉的意思了。
新匾是‘永济茶楼’。
睇人的品格只看他行事作派也能窥见一斑。
这个亡命辉，似乎不简单啊。
此时，‘永济茶馆’馆门打开，两个精悍马仔左右分列。
兆辉举步出来，隔街朝蒋云森拱了下手。
“兆辉恭候大佬多时了。”
“……”
蒋云森在一堆人簇拥下，缓步行进，路两边无数行人驻足观望。
他走近才道：“你有心了，阿辉！”
“大佬请！”
“好。”
蒋云森在兆辉引领下入馆。
有资格跟他进馆的就三两个人，其它人被杀神举一横板凳拦下。
“我杀神举睇这座门户，里边唔会有事，你们唔必跟入！”
一亮朵，刚要瞪眼的福耀安马仔都惊了一跳。
这就是杀神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