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济茶馆。

二层，现在也收拾出来了，以后打个牌什么的都可以在这里。

而且二楼也不准备接待什么外人，自己人用喽。

一层呢，就给师叔处理‘堂务’好了。

翻了翻七八张江湖帖，兆辉摇头笑，和字头八大堆一齐出手探底来了？

他们互相之间肯定也有一个约定的吧？

“师叔，你点讲？”

“……”

老袁瞟了一眼兆辉手里的帖，知道他问什么，笑道：“既然定下了字堆就唔好再耍别人啦，唔然会得罪一大票人呀。”

“也係！”

兆辉点头，姜还是老的辣，一眼就能看到事物的本质。

现在自己还弱小的很，真的不好耍别人，多得罪一个人，就多一份艰难，还要多操一份防备的心。

“仔辉，你真准备夜里做嘢？”

一早跟那个卢什么的起了冲突，等于向‘和安泰’叫了板。

但是现在和字头还是一致对外的，自己直接跟‘和安泰’挑起战火，就有挑衅整个‘和字头’的嫌疑，毒嘴明要拿这事来鼓动和字头一起出手，自己怎么都扛不住。

和字头这块大招牌是绝对不允许哪个嚣张之辈抹污的。

哪怕亡命辉的朵够响，杀神举的朵够亮，紫面天王也够威勇，可毕竟只是三个人。

和字头多少人？

数万，甚至上十万啊，七十年代中后期最强的势就是和字头。

一直到八十年代初期，斧头俊和大佬成晒了一幕江湖大风暴，随着斧头俊的过档，和字头人心不稳实力大损，才被挤下第一社团的宝座。

1973年时的‘和字堆’仍坐社团的第一把金交椅。

“师叔你的意思係等二小姐消息先？”

只要林楚君有了消息，自己这边跟‘和安乐’的秃顶龙一接触，然后放出风声那就不一样了，夜里再做嘢，在别人眼中就是替和安乐的秃顶龙做事了。

“必须等咩，唔然今夜乜鬼都冇得做。”

袁瀚宗知道跟‘和安泰’接火之前，必须要有明确的归属，否则就是大坑东的亡命辉独挑‘和字头’，愚蠢到外婆屋的行为。

“知了师叔。”

兆辉郑重颌首。

他们正聊着，楼下传来了细虹喊‘楚君姐’的声音。

林楚君终于回转了。

兆辉看看时间，已近午。

果然，林楚君带来了好消息给他们。

“我跟秃顶龙谈妥了，他最多拿出350万，这个价唔能算高，但係对于字头来讲已经唔低，这唔係搵一条红棍的价，但也冇可能按照杀手举180万的价搵你们三个，就只能放一堆算喽，你心里有冇底数？准备开价几多呀？”

这个肯定要问一下兆辉本人的意思。

甚至还要考虑王举的感受，或能不能接受，钱上面的事要讲不清，后患就无穷。

别说师兄弟，就是亲父子都可能闹得翻脸。

兆辉毕竟同王举相处时间还短，真心不好替人家做这个主。

他就望向了师叔袁瀚宗。

老袁沉吟后喊了声，“阿举你上楼。”

蹬蹬蹬，王举就快步上来。

“坐低听下，呢度（这里）有你的事，别人唔好替你做主。”

“师傅，你知我啦，钱唔钱的我就无所谓呀，当然係‘堂主’替我做主嘛。”王举的态度倒是够鲜明。

“……”

老袁冇讲话。

但兆辉正色问道：“师兄，你同我讲句真心话，行这条江湖道，你悔唔悔？”

“我就係食江湖饭的，人斩了几多，冇退路咩，就我自己而言，亦唔言悔，”他神情异常坚定的道。

兆辉又望向袁瀚宗。

因为袁瀚宗是最了解王举的人。

就见老袁点点头。

兆辉这才道：“十年，师兄，如今係1973年，到1983年，选个黄道吉日，我把永化堂主大位传给你，永化堂以后就执行十年一届的新旧大佬交替仪式，师叔你点讲？”

“我冇意见。”

“师兄，你呢？”

“堂主话嘢就得，我王举无唔遵从，就係，我有个疑问……”

王举顿了下又讲。

“你讲。”

其实，兆辉已经猜到他的疑问是什么了。

一旁听着的林楚君却没猜到，但她扫了眼老袁，便知老袁也猜到了，这两个人，脑筋都是这么灵敏？

就听王举道：“我上位，阿虎呢？”

哦哦，原来是这个问题。

可以说永化堂就三个传人，最正统的却是罗擒虎，第二是王举，可上任永化堂秘传弟子老鬼却将堂佬大位传给了半路入门的陈兆辉。

也就是说兆辉是三个传人中最不正统的。

但是老鬼此举必有深意，袁瀚宗现在渐渐明白师兄的选择了，无论是阿虎还是王举他们都不能跟兆辉比，哪怕他们都比兆辉勇猛的多，但他们的脑智加在一起也不及兆辉的一小半，差的太远太远了。

再就是兆辉对于形势的把握和判断，连袁瀚宗都要服气。

还有兆辉的气运，这更是别人羡慕不来的。

就拿林二小姐这个贵人来讲，换了阿虎或王举，他们冇可能同林二小姐产生什么交集。

但兆辉就做到了，林楚君不知不觉就跟他们走到一起，这叫什么？

在老袁看来，这就是兆辉的人格魅力和爆棚幸运。

这些特质是阿虎和王举他们都不具备的。

所以，袁瀚宗这时候对自己师兄的选人眼光真是佩服到了五体投地的高度。

兆辉道：“师兄，阿虎係个杀胚，悍勇无双，武冠当代，但係，他有致命的缺陷，他睇唔清这个复杂多变的世道，冇人给阿虎指路，他有盖世武勇也撑唔住半年，多了我唔敢讲，但未来20年在港岛都係人吃人的现状，尤其係我们混字头的，一步行差踏错就可能万劫不复！”

不说袁王师徒两个，就是林楚君都倒吸了口冷气。

她再盯住兆辉的眼睛多了些莫名的东西。

……

美孚新邨，一幢独立屋。

这里是‘和安乐’坐馆大佬秃顶龙的‘家’。

秃顶龙都混到谢顶好多年了，至今头上还留有一道清晰的刀疤。

早年他另个花名叫‘疤顶龙’，是四五十年代出了名的一条恶龙，够狠够勇够打，这么多年下来，他一直都以武修身，保持晨晚两练的习惯，雷打不动、风雨无改。

所以，五十多岁的秃顶龙仍壮的象一头蛮牛，红光满面大鼻头，四方阔面，大耳垂尖，一双虎目威芒四溢，尤显雄奇之气势。

此时，他大马金刀坐在舒适宽榻上，正听身边一个中年人的说话。

“大佬，有消息讲，亡命辉今晚可能要扫荡福华街……”

“消息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