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辉艺出永化堂，虽是个半吊子，但毕竟受过老鬼非常专业的传授。

他哪怕真没学会星卜相术，但是睇人的眼光绝对够精准。

罗耀东演技不错？

其实是他内心想法的一种真实反应罢了，不然奥斯卡影帝都瞒不过兆辉的锐目。

今日与罗耀东照了一面，还是有收获的，不然的话自己都不晓得哪天就会栽在一些自己不曾上心的人的手中。

出来行真的很容易得罪一些你根本都不认识的人，光是抢占了福华街，兆辉就知道触及了太多人的利益，而且基本是和字头的，甚至包括大佬秃顶龙。

嘴上卖义气的大佬，心底怎么想的你真知道咩？

自己信得过的人，除了家人就是师傅老鬼，替自己挡枪的师叔，王举和阿虎、豹头，真的寥寥无几，只要把这些人凝聚在自己身边，也未必撑不起一片天。

那些大亨或巨绅们，他们真正能信的人又有几多？还不是拿钱砸出来的‘信任’？

钱不是万能的，但冇钱是万万不能的。

林楚君能信吗？

就目前来看还可以，兆辉至少有这样一种直觉。

阿芈能信吗？

从老狗这次做法来睇，阿芈是他秘密放置在外的一种安排，老狗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危机？提前给他自己搵条退路？

尤其是‘买’毒嘴明的消息，就是兆辉对老狗的一次试探。

这个消息买不来，那就说明阿芈不是老狗的后手布置，买得来，他可能押宝在阿芈身上，可信度就极大提升。

未几，兆辉就返回茶楼。

“点啊？”

老袁一边食烟，一边低声问。

门口的陈志勇坐在长板凳上当门神，这货不象个差佬，象个烂仔。

兆辉坐下道：“有啲小小收获……”

他就把自己对罗耀东的想法讲出来，又问师叔，“师叔你话我係唔係神经质呀？”

“呵呵，冇边个敢讲永化堂传人係神经质，你自己唔知罢了，修练了《金刚无暇躯》的人感应就会超级灵敏，我唔係信你这条扑街，我係信永化堂的秘法。”

“师叔，要唔要咁打击人呀？”

“我懒得同你废话啦，今夜这边可能干一场，我们先回货仓，扮午夜奇兵喽。”

“呃，师叔你伤冇乜？”

兆辉还伸长脖子来睇。

“我讲的我们係指你同阿虎呀，扑街，你唔好使老弱病残的嘛，我同师兄在陈记食档喝啲酒下两盘棋唔得咩？”

“……”

哇，师叔你就是狡猾呀。

……

清水湾，林永泰宅。

这边的独立屋在七十年代属全港一流的豪宅。

当然，真正的顶级豪宅在太平山上。

多数半山豪宅只能算‘下豪宅’，因为它们在雾线下，山顶豪宅是真正的豪宅，它在雾线之上，人能看到雾上面的景致，这是上豪宅。

下豪宅就只能看到雾了。

林永泰在山顶也有豪宅，不过平时他不怎么去，生意比较忙，周末才会过去。

今天女儿返家，林大绅给自己放假半天，等乖囡返家说话。

自从两三年前女儿进了深水埗警署，又把家里产业深水埗的货仓和几个服装厂划到她名下，楚君就不常返家来。

好象是分到了一些家产，多少有点扫地出门的嫌疑？

甚至一些同林家有交往的友人都这么认为。

在他们眼里，林楚君只是‘妾’女，不是嫡系一脉，跟她大哥家姐身份差着的。

或许楚君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听腻了某些闲话，也不太想回家来。

林大亨四十年代后期就富有了，自然承袭当时有钱人的多妾制，三个姨太太就是显示他富贵象征的。

到如今他快60岁了，也该分分家产了，不然哪天腿一蹬，不要留下些遗憾？就是把深水埗那些小产业给了庶女楚君，大房二房和四房都有微词。

旧观念就是如此，女儿嘛，迟早要嫁人的，替别人养的，给那么多财产做什么呀？

楚君妈是第三房，三妾中的老二。

清水湾林氏豪宅是后来改建的，正室与三房姨太太都在这里。

也是五十年代从沪逃港来的那些富绅们带来一股新风气，叫香江的‘乡巴佬’们才真正知道什么是享受，之前即使是老牌富绅都住很小的‘豪宅’。

等到杜老板、李裁法他们办起丽池夜总会，奢豪到令人乍舌，给香江富绅们洗了脑，他们才渐开奢豪之窍。

后来说的‘千呎豪宅’是市井说法，因为香江地少人多嘛，寸土寸金，对于普薪家庭来讲千呎真是豪宅。

所谓的千呎相当于内地的90平米，这叫豪宅咩？

冇办法，香江太小嘛。

知道楚君回来，大房、二房、四房都回避了，或约了人出去逛街、或打牌。

只留下二姨太楚君亲妈陪着大绅泰等闺女。

尤其楚君晋升‘总督察’一事令林家和林家亲戚们不少人为之侧目。

这么年轻的警界‘总督察’？

他们甚至怀疑林大绅是不是把麦督给‘买’通了？

其实林大绅冤枉，麦督也冤枉，他们压根不知道这件事的始末。

这是港府警务处那帮鬼佬处长们商议的一个决策。

事关深水埗区的安定与繁荣，他们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谁叫‘和字头’是眼下香江最大的字堆呢？它们只是主力盘踞在深水埗，其实和字头的烂仔遍及全港。

换个说法，深水埗只是‘和字堆’的陀地。

据警方掌握的情况，秃顶龙是和字堆中最有可能当选下一届龙头的大佬。

就是现任的龙头都是在他支持下才上位的。

他冇上位前，秃顶龙就是和字堆三大长佬之一，楚君同秃顶龙有些交情，缘于其父早年同秃顶龙的旧义，当年为林大绅发展保驾护航的就是秃顶龙。

后来林大绅走出深水埗去中区发展，才不得不换其它字头介入，江湖事就是这样。

最近十年林氏产业的重心都转移到了中区那边，深水埗留下来的都给了楚君，其实也就是林氏产业二十分之一的样子。

如果这就说林永泰有多么看重二闺女林楚君，他也挺冤，楚君就更冤，白担个名呀。

“楚君，你讲下总督察这桩事……”

大绅蹙住浓眉问。

他担心这事没那么简单，以鬼佬们一惯的尿性来讲，先抬你上位，再搵你孭镬。

站的高才摔的惨。

这个道理年轻人未必就懂。

但林永泰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