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气学徒是古辰培养的平民精英，古辰看重的是他们的智慧而不是战力。

而在整个元空领低调不惹事的大环境下，炼气学徒这个群体，还没有上战场的资格。

很多时候，炼气学徒这个身份更像是一块敲门砖，是迈过门槛的必需品。

炼气学徒负责运作的符文法器工坊，是为平民提供先进产品的工厂；炼气学徒的管理岗位，更多时候就是一个统治机构，而不是暴力机关。

而炼血者不同，他们在之前，是整个炼血体系的下层，同时也是基础战力的组成部分。

就像莿那样炼体都没完成一半的炼血者，照样要担任驻村炼血者，照样要负责驱逐可能对村社造成威胁的猛兽。

那些天资卓绝的天才炼血者，已经在之前的清洗中和炼血士一样灰飞烟灭，留下的炼血者，大都是时不时要和猛兽打交道基层炼血者。

这些炼血者对于炼体完成后的所谓万象阶段、一元阶段并不清楚，但却对于炼体阶段十分娴熟。

炼血者在炼体阶段的修炼逻辑，便是吸纳血煞，模仿贵族，在体内构筑超凡形骸。

这一步，实话说和洪荒法相有些类似，只是一个模仿贵族，一个模仿洪荒种。

但炼血者在炼体阶段，必须得要顾忌自身的血脉，血煞构筑的超凡形骸只是为了“填补”血脉缺陷。

而炼气士则直接抛弃了原有的肉身，从无到有构筑出最适合自己的洪荒法相。

炼血者对于炼气士只有羡慕的份，因为随意一个炼气士，都能最终走到三阶炼气士这个终点，拥有堪比上士的战力。

但面对基本上没可能成为炼气士的炼气学徒，炼血者还是有着足够的底气。

在修炼凝血炼气法的过程中，炼血者的这种底气就更加充足了。

这也是正常的，炼血者的肉身都是贵民水准，比平民要强大太多了，同样是修炼凝血炼气法，平民三天一炼都要考虑伤害肉身，炼血者一天三炼都没事。

古辰当然是乐于见到这种情况的，对他来说，炼血者力量不强没可能威胁到他对元空领的管理，而炼血者积极修炼炼气法，也是一种融入和认同的表现。

总的来说，都是好事。

但在模拟的第七年开始，在凝血炼气法中进步飞快的新生炼气学徒，逐渐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以凝血炼气法蕴养壮大的心神，似乎和炼气士的心神不太一样。

这种不一样，在最开始并没有成为一个问题，因为面向炼气学徒的符文法器在炼制之初，就只需要心神离体便足够了。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那些心神不断壮大，甚至强度已经达到第三阶段，也就是心神附体的炼气学徒，却发现自己的心神，并不能像炼气士一样可以随意占据其他生灵的躯壳。

这种现象，不可避免的引发了炼气士的好奇心，不少炼气士在得到了古辰许可后，离开天脊山来到元空领进行研究。

终于，在模拟的第十年，被古辰寄予厚望的沧，拿出了自己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风格，向外界公布了一个颠覆原有炼气体系的理论——血气本源论。

在此之前，在古辰创造太阴炼气法之后，篆刻太阴神煞纹的太阴炼气法就是炼气士的正途，对于炼气士来说，什么原始炼气法也好凝血炼气法也好，都是欠缺资质的人才会去选择的残次品。

而沧提出的血气本源论，则把这个观点给反了过来。

沧从古辰提供的那一大堆此前模拟的历史资料中，重新把真灵派的资料翻了出来。

也就是那个真灵、心神、肉身三者层层递进的模型，这个模型在此前，因为没有任何可以用来证明真灵存在的证据，已经差不多被古辰都给忘了。

沧却根据这个模型，弄出了一个改进版的模型。

在这个模型的内部，依然是真灵、心神、肉身三者层层递进，但在肉身之外，沧又加上了煞气、天地和天地之外这几样东西。

前三者，沧称其为内我，后三者，沧把它们叫做外物；而这个模型也就叫做内外模型。

沧认为，内我的三者，是互相影响的整体，凝血炼气法能够以血气蕴养壮大心神，就是肉身影响心神的最佳证据。

而内我与外物的互动，就绝不会孤立影响内我中的某一者，它的影响绝对是全方位的。

太阴炼气法以太阴神煞壮大心神，所影响的必然包括了真灵和肉身，而因此有两个明显的表现。

对肉身的影响，所表现出来就是心神肉身彼此割裂，炼气士的心神可以轻易脱离肉身，更换躯壳。

对真灵的影响，所表现出来的就是心神极限，这是真灵被外物的扭曲。

而凝血炼气法，仅仅是内我三者的互相影响，其壮大的心神，不能随意脱离肉身，却也不会受到心神极限的影响。

按照血气本源论的说法，那些修炼凝血炼气法的炼气学徒，他们的心神，才是心神的本来模样。而凝血炼气法，才是真正的炼气法模样。

如果沧只是提及凝血炼气法、肉身和心神之间的关系，那么这个理论或许会引起一部分炼气士的注意，但不会引发轰动。

毕竟炼气士心中是有着傲气的，虽然所有炼气士都知晓心神极限，但即便有着心神极限，那些连炼气士下限都触碰不到的炼气学徒，终究是炼气体系的边缘者。

对一群边缘者的研究成果，终究是欠缺关注度的。

但偏偏沧把心神极限拉到了自己的理论之中，更提出了太阴炼气法是歧路非正途的论点。

于是在模拟的第十年，即便是还在炼气学府中学习炼气法的准炼气士，都在议论沧的血气本源论。

可以想象，沧面对的是前所未有的反对和驳斥声。

如果沧是普通炼气士，那么他早就被这种反对浪潮给冲垮了。

但沧不是，因为他是古辰最初的十二个弟子之一，资历仅仅比矶浅一些。

再加上沧是古辰钦点的天才，他在炼气士群体中绝非什么无名小卒。

只是炼气士群体中的议论确实十分强烈，而古辰也不能确定沧的这个理论到底是否正确。

为了平息越演越烈的争论，同时也为了激发更多炼气士对于炼气法的探索，古辰在新元城举行了第一次新元论法。

这一次论法的主题，便是“血气本源论是否是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