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打起精神回给罗亮：“什么事？晚上出去忘了带。”“赶快来冰哥家里一趟，原来那间房子还记得吧？”

薄耀塬猜疑难定拖着疲惫出门。

回到过去、藏放武器和钱的房子，才发现冰哥也在，跟罗亮一样脸色——“出什么事了？”罗亮默不作声拉开柜子。

里头赫然卷缩着一个身躯！

“这王八蛋不知道受谁指使上我家偷东西，被发现逃跑时反抗，罗亮失手把他打死了。”

冰哥吐口烟雾，不失冷静的叙述大概。

“冰哥刚出来不久，目前还没有可靠途径处理这个。主教那里我也不方便亲自去，况且知道人越少越好。老黑比较可靠，也向来很给你面子，如果托他来帮忙肯定没问题。事情不影响教区他也不会多嘴跟人说。”

薄耀塬吃惊之余又难以接受。

过去冰哥其实没有杀过人，一起玩的都是半大孩子，大家拿砍刀、因为那东西不容易闹出事情。

师傅当年提醒的情况似乎已经来了，很快必须面对。

薄耀塬拿起电话，跟老黑说明位置，三人沉默在房子里，直到老黑独自赶到。

他把尸体装进罗亮找来大麻布袋里提着下去了。

“怎么没有血？”薄耀塬忽然想起这个问题同时心底隐隐恐惧。罗亮很不以为然的证实了男孩的猜测。

“放干了，这步骤我还知道。”

老黑去一个小时就回来：“忘记这件事吧。我送教区肉罐头工厂处理干净了。”三人连忙道谢。

冰哥从过去那个抽屉里拿出叠钱，约莫三万。

老黑没有过多推辞收下了。因为他懂规矩，这是封口费也是感谢费，道上人有机会都愿意赚这种钱。他跟冰哥没有熟络到不收钱还能被信任地步。

三人起身送走老黑。冰哥松口气般靠倒沙发上：“兄弟你帮了大忙。”“客气什么。”罗亮笑骂冰哥客套过头，自己兄弟根本不用这种话。又从冰箱拿三瓶啤酒，就那么边喝边闲聊到凌晨三点，薄耀塬睡意袭来才先进里头房间倒下。

闭眼前他忍不住想——加入总部后到底在行使正义呢？还是在参与罪恶？还是两者兼有？

B机响声吵醒睡梦中的人。

罗亮看眼，又丢一旁。

他在这里睡了两天。表面可以很镇定，但他并不习惯杀人。少管所里面有私斗，更多整人而不是造成可怕的肉体伤害，更多精神伤害。何况他没有品味过。那天晚上偷入冰哥家的贼盗反抗时掏了枪，情急之下他出重手。

慌张。在这间房子里面躺两天、罗亮考虑很多。

当时答应王冰他就知道走这条路早晚面对这种事情。在失去自由时光里罗亮不止一次期盼获得自由，想像着他的爱人过怎么样，将来他们会如何幸福在一起。那时候他考虑出来后学门手艺为将来谋生。但有时候也会不由自主猜疑，爱人会不会还在等，会不会已经爱上别人，会不会……这种会不会很多，时而也会被信任和寄望淹没，变成完全信任对未来的期待。

走出少管所时他还下定决心再不做任何可能入狱违法犯罪事情。但在那天晚上，虽然年轻但并不单纯的他意识一个事实。他的爱人这两年多有非常频繁性生活。

他能冷静的面对。因为这结果曾经无数次考虑过。

罗亮也没有追问，因为理由他也无数次考虑过。他更明白，或许爱人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人的感情很复杂，有时候理性，有时候冲动愚蠢。

聪明如他更不会说破此事，从当年杀死骷髅仔开始她就是全部生活希望。罗亮早考虑过即使如此也愿意继续跟她在一起。关键是她以后会怎么做。一旦说破，她会无地自容，再不能装作若无其事暗自决心要重新开始。

尽管很快出事情，两个在王庭喝酒的男人在洗手间门口纠缠罗亮女朋友。当时他女朋友惊慌失措的脸色惨白，以为罗亮肯定会发现什么。但罗亮假装视那两个男人嗑药、酒醉糊涂虫打发，若无其事，毫不疑心模样。

其实想到那两个家伙就恨不得揪出去用脚狠狠踩烂他们胯间东西！不止一个，还是两个彼此认识男人。那就说他心爱的女人没有在精神上背叛他，不过肉体上就不知道多少次了。

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精神和肉体哪者更重要？但是他早考虑清楚。甚至用他也曾经对不起她的念头说服自己。

只是人的感情太复杂。

以为能够一直冷静理性面对，但实际不能。

他内心那种对两个人未来完美幸福生活在一起的愿望，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者说至今都没有结束过的在被吞噬，慢慢从充满热情的期待变成了提不起激情的冷漠。

时常担心自己会忍不住仰望天空放声怒吼。

问苍天一句。

他还爱着她，这是肯定的。但已经没有了完整的信任和尊重。于是就没了最初对未来的完美追求。

他答应了冰哥，明知道这条路意味着什么样危险和黑暗。因为实际上他觉得人生已经只剩一团漆黑，他所渴望幸福和完美早已经被粉碎。没有期望，没有追求。

过去他会想着为了能跟她长久幸福的走完一生，哪怕做不喜欢的事情，也要规矩做人，安分生活。

现在没办法。

现在他不在乎人生未来尽头有多长或多短。他未必想走冰哥这条路，但是绝对不想做不喜欢做的事情。

B机又响铃两次。

罗亮终于拿起座机拨回——“在哪里呢？”“冰哥这，今天有事情办你自己乖乖的。”

“晚上我过来好不好？都两天没见到你了！”“办完事我过来找你。乖嘛，冰哥出来不久事情难免比较多。”

“……好吧！我爸妈说想见见你，谈谈我们的事情。”

挂断电话，罗亮又倒床上。

生活不过如此，去他妈天长地久完美爱情。

罗亮心里忍不住又这么暗骂。门推开，冰哥走进屋，丢了根烟过来：“谈妥。几个老家伙都愿意把地盘交给我管，不过现在这里老大黑熊不会愿意拱手相让，约晚到XXX村外工地见面。”

“我没问题。不过不等几个月看小K他们出来再说？”

“不等。小K他们几个做大事没魄力。只有我们把形势敲定，能给撑腰时候他们才敢做事。黑熊人看起来不少，信得过能帮上他的就十来个，我们有心算无心没问题。”

罗亮点头答应着把短刀绑腿上，背后又插把砍刀，腰上再别把手枪：“要不要先跟薄耀塬打声招呼？”“不用。等把黑熊摆平再托他联系老黑帮忙处理。再说也未必不能简单解决。”

罗亮抽口烟。有些疑惑询问：“你好像不太信得过？”

王冰晒然失笑摆手。

“绝对不是！我们能搞定没必要拉他下水，他毕竟不想走这条道，可能会闹出人命事情尽量不连累他的好。”

罗亮微微点头。

“那几个老鬼不会通风报信摆我们一道吧？”“不会。他们知道我妈什么脾气，我要出事情我老妈有多少钱在手都没用，肯定一锅端拉上一群人替我陪葬。”两人商量晚上详细，冰哥女朋友带来热腾腾饭菜和老火汤。

吃饱喝足，闲聊一会并肩出门。

XX村外工地本来打算建楼，当年因为王冰父亲出事导致这块刚动工土地废弃至今。

黑熊块头很大，也是本地人。跟冰哥过去认识、关系不算太糟糕，但也绝对不算很友好。

自从王冰父亲出事，很多地都陆续被村子人抢去，还有些固定资产本就挂在村子或看起来不相关公司名下。能被分刮都被分刮、剩下这些要么因为有阻碍让人一时没法，要么根本动不了。

附近本地村子最发达色情行业，其次赌博。地盘归了谁这些利润归谁，以及建设工程谁施工等等都要村长和地盘拥有者说了算。不打通这两个关节想包揽本地村子工程等同天方夜谭。

黑熊块头不小，一件紧身黑色背心让那身练过肌肉更显。

他率领十一个人蹲坐在工地抽烟谈笑。

堆起满脸热情的微笑相迎，但弟兄一个都不动，甚至没站起来的或蹲或坐扭头打量——“冰哥出来这么久都没个电话，来来来，这边说话。”

王冰迈步随他过去，接过黑熊递的烟点燃轻吸口：“看在你还叫声冰哥份儿上今天我话明说。”黑熊脸色微变，又收敛压抑道：“冰哥只管说，如果需要兄弟帮忙一定没问题。”“你表叔出事后这地头归你接手。他一直跟我老爸混饭吃，现在我出来了，你打算遵循道义跟我还是想自立门户？”“说什么啊你！”一干蹲地上抽烟的全站起，恶狠狠瞪着冰哥乱叫，汉子叫他们安静。

“冰哥，我表叔是跟你老爸吃饭没错。但这地头我能接手靠的自己，也从来没有跟过你，说什么道义？”“XXX他们点头让你管这地头是因为你表叔。你继承的是他位置。过去我没出来什么也不说，现在我出来了。如果你说不是，那我就不会允许别人在自己地头竖旗。”

黑熊退开两步，让一群手足把冰哥围住：“冰哥这样就是没话聊了！”顿时有人从腰间抽出西瓜刀。

王冰不以为然抽烟冷笑。

“操！”众人顺声音眺望，见罗亮左手抓枪，右手握把厚身砍刀大步过来——“妈的黑熊你算个鸟。在这地头打打架、砍砍人？唬唬小角色还行。他妈的拿这套唬冰哥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