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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卫乘风自曝身份

卫家落败前,卫乘风常跟洛玉池打架。

洛小少爷身娇体弱,他一只手就能按地上,但这家伙像只小疯狗,逮着机会就咬人,搞得卫乘风一身咬痕。

最可气的是有回洛玉池居然咬他胸,在乳粒周围咬出了血印。当时卫乘风拽住小少爷的后领把人捞起来,恼怒道:“这地方留下疤,你让我以后怎么娶妻?”

洛小少爷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很委屈的样子。

“是你先欺负我!”

卫乘风很是纳闷:“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洛小少爷坐在他腰上,气呼呼地解开衣裳:“你看!”

素色锦衣从肩头滑落,卫乘风看到他白玉般的肌肤上遍布青紫,圆润丰腴的手臂有被他攥出的指印,单薄的胸口上乳尖也散发着被蹂躏过的朱红。

等等,当初发生过这样的事吗?

卫乘风有点迷茫。

但当洛玉池握住他的手,委委屈屈地让他摸胳膊上凸起的深红色指印,他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洛小少爷哽咽着撒娇:“你看嘛,都肿了,好疼啊。”

卫乘风胸口难受得厉害,说不清是渗血的齿印在疼,还是胸膛下那颗破碎的心在疼,于是喃喃道:“我也疼……”

罪魁祸首不肯认错,非说自己咬得不重。

卫乘风只好扒开自己的衣襟,指着那圈血淋淋的牙印对他说:“这里会留疤的,留疤就没老婆要我了。”

阿这……

洛小少爷似乎有点心虚,眼神飘忽了一会儿,忽然趴到他胸口轻轻吹,说:“我吹一吹,吹一吹就不疼了。”

他嘟着嘴,吹得认真极了,凉凉的香气打在卫乘风心口。

往日讨人厌的那张脸变得乖软可爱,卫乘风被他压在身上也不觉得重,反而贪婪地顺着那光滑的脊背摸了摸,一直游弋到挺翘的臀尖,捏了捏那团暖白的软肉。

小少爷娇气,吹几下就要起来:“好晕!我不干了!”

卫乘风舍不得他离开,撒谎道:“还是疼,你给我舔舔好不好?”

洛小少爷面露纠结的神色,好一会儿才点头,顺着那道齿印舔舐,将血迹舔净,也将卫乘风胸口的皮肉和骨骼含化,吮得一滴血都不剩,露出底下砰砰直跳的可怖心脏。

卫乘风低头盯着那颗心,眉头皱了起来,嫌这玩意儿太丑。

他想给洛玉池些别的东西作为吹伤口的报酬,就朝四周看去,但目之所及空茫一片,就连身体好像也不属于自己,不能送给洛玉池。

少年一无所有,只剩下这颗心可堪一用。

惴惴不安地考虑良久,他亲自把心剖出来,用血淋淋的双手捧给洛玉池,鲜血顺着心脏滴落,把衣裳染至一片鲜红,湿漉漉地蔓延到天边。

到处都是腥的臭的,只有那人干干净净。

卫乘风低声说:“它不好看,但我只剩这个了,望你不要嫌弃……”

……

卫乘风喘息着惊醒,久久没能回神。

半晌,他的手抚上胸口,那里跳动得过于激烈,迫不及待地想跳出来,像梦里那样跳到他手里。

但梦毕竟是假的,洛玉池怎会愿意收下他的心?

怔怔躺了很久,天蒙蒙亮了他才起身,先将自己清理干净,再去准备温热的清水跟鲜嫩的薄荷叶,等他带着这些到主子门前,恰好听到某人扑通坠地的声音。

自从许敛之闹那一出之后,石毅越发不要脸,每晚都爬洛玉池的床。

洛玉池醒着的时候他从来爬不上去。

但等到半夜小少爷半梦半醒之间时石毅再来,小少爷就会迷迷糊糊地主动打开被子,抱着石毅的腰不松手。

卫乘风看得眼热,曾把石毅支开自己试了试,被骂了个“滚”字。

要是洛玉池知道我是谁,大概就不会这样了。

卫乘风努力安慰自己,回想那句对着许敛之说的“卫乘风比你好一万倍……”

白天心里难受的时候、夜里从噩梦里惊醒的时候,他总是不停回想那段话,拼命告诉自己有人在乎你,至少洛玉池很喜欢你。

——但如果哪天洛玉池知道阿恕是卫乘风了呢?

炎炎夏日,卫乘风打了个寒颤。

“着凉了吗?”

洛玉池坐在床边朝他看过来,脸上表情并不担心,反而有点好奇,说:“你今天心不在焉的。”

卫乘风才做了那样一个梦,不敢看他的脸,垂眸答昨夜没有睡好,紧跟着又道:“玉贵妃请您去玉福宫一趟,您还是不去吗?”

“姐姐又派人来催我了?”

洛玉池慌乱地原地转悠几圈,深深觉得留在玉星宫会被逮,就朝石毅招手:“走,咱们去香云宫!”

他没说要带阿恕。

卫乘风盯着石毅高大的背影,许久后才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

没过多久,玉福宫里果然派来个太监。

卫乘风温声说主子早起读书读得累了,刚刚睡下,有什么事先告诉他,等主子醒来他自会去禀报。

谁知那太监竟笑盈盈道:“咱家可不是来找小祖宗的,贵妃娘娘想见您。”

“我?”卫乘风心中疑惑。

“对,”陈伴伴说:“娘娘想见卫乘风。”

卫乘风呼吸一停,迅速把绷直的身体微微萎缩下来,低头自嘲道:“这里哪有什么卫乘风,只有废物阿恕罢了。”

陈伴伴仍旧笑眯眯:“娘娘说,若是只有阿恕,那就不必去了。”

卫乘风唇紧紧抿起,半晌才道:“谢娘娘好意,卫乘风已经死了,此间确实只有阿恕。”

他说得坚定无比。

半个时辰后,卫乘风跪在玉福宫前字句清晰地说:“卫家残子,卫乘风求见!”

杯盏碰撞出好听的声音,葱白的纤纤玉指将茶杯放下,洛玉瑚用柔软的丝帕擦了擦唇角,慢条斯理道:“让他跪着。”

旁边两个小宫女心疼地朝外看,都红着眼圈欲言又止。

过了会儿,陈伴伴再次传话,这回卫乘风说的是卫家卫乘风,“娘娘,要不要放卫公子进来?”

摇了摇头,洛玉瑚说:“卫乘风能进,卫家人不能。”

她旁边的那两个宫女才十三四岁的年纪,听到这话就簌簌地落下眼泪。

等卫乘风终于进来,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那两个娇滴滴的半点委屈没受过的小堂妹哭得整张脸都湿透了,可怜又心疼地跟他对视,想靠近又不敢近。

阿芷跟阿兰怎么都瘦了?她们不是都圆嘟嘟的吗?

卫乘风恍恍惚惚地想着,好一会才回神,撩起衣摆结结实实地朝玉贵妃跪下行了个大礼。

洛玉瑚却道:“你不必谢我,她们能活不是靠我。”

卫乘风愣了愣。

卫汀芷跟卫汀兰互相对视一眼,眼神闪烁着。

卫汀芷作为姐姐先开口:“乘风哥,不止我们活着,燕姐姐和虎儿他们也都还活着,陛下仁慈,让我们……”

话还没说完,她被卫乘风狠戾阴郁的表情吓了一跳。

忍了又忍,卫乘风才勉强把表情遮掩住,柔声道:“不要说傻话,咱们的兄弟姐妹都已经没了。”

卫家上下百余口全部死在狗皇帝手上,哪来的仁慈?

卫汀兰心直口快,赶紧解释:“真的活着!陛下念旧情,特意给卫家留了一条血脉,卫家没有亡,咱们还有虎儿!”

虎儿是卫乘风的亲侄子,卫家大公子卫乘云的小儿子。

这本该令人高兴,可卫乘风毕竟不是曾经天真的小少年,他若有所觉,忽然问:“你们一直在宫中?”

卫汀兰一下子没了声音,卫汀芷也闪闪躲躲不跟他对视。

卫乘风不可置信,声音轻得像是喃喃自语:“你们一直在宫里,但你们没来见我,也没有找人告诉我?”

卫汀兰不安地唤道:“乘风哥……”

卫乘风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已是清明一片。

“说吧,要我做什么?”

如果是只是想叙旧情,或者想跟他报平安,以前就能见他,没必要现在才借玉贵妃的名字找他过来。

卫汀兰更心虚了,喃喃呐呐:“我们不是,我们……”

卫汀芷打断她的话,把妹妹拽到身后一脸认真地说:“乘风哥,我们需要你认罪。”

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东西,卫乘风不可置信地重复:“认罪?”

“对!”小少女仿佛一下子就成熟了起来,条理清晰地跟他解释:“只有你以卫家嫡子的身份认罪,陛下才方便饶恕卫家残存的罪逆,虎儿才能光明正大地继承卫家。”

那我呢?我怎么办?

卫乘风赤红着双眼,几乎要质问出声,问她们把他置于何地!

强撑着跟他对视,卫汀芷软声劝他:“乘风哥,虎儿是卫家仅剩的男丁,陛下的仁慈只有一次。”

所以,卫乘风想:你们就要牺牲我吗?

你们之前甚至不愿意来看我一眼,现在要用到我了,要吃我的肉喝我的血了,才突然想起我,要让我主动把血肉献出去……

你们不觉得自己太狠心吗?

卫汀芷乞求地看着他:“乘风哥。”

沉默许久,卫乘风轻声问:“你们知道吗?认罪之后,这世上就真的没有卫乘风了。”

卫汀芷哽咽,仍是那三个字:“乘风哥……”

从这天起,卫乘风再也听不得别人喊他“乘风哥”。

……没关系,至少我还有洛玉池。

做洛玉池的阿恕也不错,他喜欢我,我认罪之后他就会知道我是卫乘风,他会对我好。

他一定会对我好……吧?

卫乘风不确定地想着,低垂着脑袋想跟玉贵妃告辞。

——他流泪太凶,不想被看到。

洛玉瑚刚才一直冷眼旁观没有开口,这会儿才终于说话:“不急,我也有一样事要吩咐你。”

卫乘风恭敬道:“娘娘请讲。”

无论洛玉瑚起了什么作用,卫汀芷跟卫汀兰被养在玉福宫是事实,这个恩情他得还。

洛玉瑚沉声道:“我要你惹怒阿池,让他把你赶出玉星宫。”

卫乘风骤然抬头。

洛玉瑚轻轻叹气,目光中透着一种看蠢货的怜惜:“有些话我本不想说,但阿池实在是个小笨蛋,要是哪天让陛下知道他对你好……卫乘风,你连这种事都考虑不到吗?”

卫乘风呼吸停住。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玉星宫的,只记得卫汀芷和卫汀兰似乎想跟他说什么,但他没有听。

一路上,他满脑子都是这段时间的经历。

起初他做事不熟练的时候洛玉池偶尔罚他,后来他样样做得好,又有笨手笨脚的石毅在旁边衬着,惩罚日渐减少赏赐就多了起来。

当时他还得意,嘲讽石毅比不上他,只会半夜爬床扰主子安眠。

但石毅至少不会连累洛玉池!

浑浑噩噩走到香云宫,洛玉池正跟萧瑞祈讲卫家往事,声音朝气蓬勃里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所以说喽,卫家的下场有他一份‘功劳’。”

“骑射他第一,读书他也天赋绝佳,小小年纪立下不少战功,并且阿宁哥哥贵为三皇子都要跟他求上等小马驹,这是何等的威风——而这样的威风他耍过不止一次,你说他蠢不蠢?”

萧瑞祈朝门口看,没顾得上回复洛玉池,惊慌失措道:“阿恕……”

洛哥哥快别说了,阿恕听到了!

洛玉池眉头一皱,有点生气,“你先问我卫家的事,现在又不好好听,改天再说吧,今天我不想搭理你。”

眼看洛哥哥气呼呼地带阿恕一起离开,萧瑞祈咬着指甲为难极了,既怕卫乘风生气以后不教他,又怕洛玉池生气从此讨厌他,让他失去现在的好日子。

到底该怎样做,才能让洛哥哥永远喜欢他?

七皇子最近长进不少,几乎每天都会乖乖去国子监,这让洛玉池失去了养弟弟的乐趣,越发没有耐心哄孩子。

卫乘风听他抱怨了一路,都沉默着没吭声。

等进了屋把其他人都支走,把门关严实,他才忽然问:“刚刚主子似乎在讲卫家的事?”

“嗯。”洛玉池瞥他:“你也想听?”

卫乘风说:“我以为主子很喜欢卫乘风,今日听来似乎并不。”

“谁喜欢他呀?”洛玉池一下子蹦达起来,气呼呼地说:“他又蠢又野蛮,做事不用脑子,就算没有谋逆案他也迟早把自己作死,我才不要喜欢他呢!”

卫乘风低着脑袋,轻声问:“你觉得卫家谋逆案是怎么回事?”

洛玉池随口答:“家主愚蠢且自大,年轻一代也没个聪明的,怪不得会有这样一场劫难,但凡他们把家人放在心上,也不会……”

他被骤然抬头的阿恕吓了一跳,迟疑地问:“你怎么了?”

怎么眼睛那么红?

卫乘风哑着嗓子,一字一顿地问:“你当真觉得卫家家主愚蠢自大?”

洛玉池有点怕,小心翼翼后退半步。

卫乘风颤着嗓音说:“多年来,卫家嫡系死得只剩两脉,其中家主那一脉六个嫡子剩三个,另一脉更是仅剩个九岁幼儿,为国捐躯的那些人在你眼里算什么?”

泣血的质问让洛玉池有种古怪的熟悉感,反驳的话几乎脱口而出。

“为国捐躯的难道只有卫家吗?裴家死的人多到连排行都不愿意要了,怕听到排行就想起死了多少人,人家也没有天天把这种事挂在嘴边啊!”

“洛!玉!池!”

卫乘风气昏了头,狠狠把这口出恶言的小少爷按到墙上,另一手攥紧洛玉池的两只手腕,“你说出这种话,到底有没有良心?”

洛玉池疼得落泪,瞪着眼睛说:“是你先问我的!你才没有良心!”

他对阿恕还不够好吗?为什么阿恕要这样欺负他?为什么这套把他按墙上揍的动作那么熟悉?

小少爷愣了愣,眼泪止住,被某种突如其来熟悉感砸懵。

卫乘风看着他脸上茫然的神色,咬了咬牙,终于红着眼睛提拳锤了过去。

“洛玉池!你睁大你的狗眼仔细看,看看我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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