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少羽突然说出这样有水平的话，让黄水娣甚是不习惯，更是感到惊讶，直接愣住了，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看着他，“少羽，你……你怎么……”

向来看起来傻愣的独孤少羽突然如此有模有样确实有些让人不习惯。

不过他也只是微微一笑，“我是说了什么不好的吗？”

“……”

“……”

“刚才我想起了一些东西，好像曾经有个谁对我说过差不多的话，我记不太清楚了，但是又很熟悉。”

“……”

黄水娣竟是无言以对，没想到他还能学着记忆中的别人说话了。

不过他所言也不无道理，尽管已经半条腿迈入了棺材里，但是作为父亲，又是家族的老一辈，谁又希望他们的仇恨延续到下一代去呢？

“姐姐，你说过，能不出手的时候，就要假装什么也没看见，不管是别人需要你的怜悯还是仇人找上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不是也是这个道理？”

听到这话，黄水娣心里倍感欣慰，脸上也充满了喜悦，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嗯！”

然而独孤少羽却是摇了摇头，很坚决地否认了，“可是我觉得不对！”

这又是让黄水娣意外了，没想到自己竟然是遭到了独孤少羽的否认。

“这有什么不对？”

“你常说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心有怜悯，你说人各有天命，生死一切都已经注定了，根本不需理会，我以前一直都觉得你说的都是对的，可是我们上了沁莲仙派之后，我渐渐觉得你变了，一开始我很不解，以前你不会做的事你现在做了，以前你不会说的话你后来说了，以前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想我现在明白了！”

黄水娣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事，却是没想到今天独孤少羽完全以一个正常人的样子抖了出来。

她愣住了，真想听听独孤少羽是怎么理解的。

独孤少羽便是说道：“以前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只会在乎我，也不让我在乎其他事情，在我们的世界里，就不需要别人的存在，现在跟以前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们身边有人了，你在乎别人，所以不一样了，你说不在乎，我们可以离开，但是你放不下，我想你是有了怜悯之心！”

“……”

“你说过有怜悯之心很可怕的一件事，会让露出自己的弱点和破绽，会让自己陷入危险。”

她知道独孤少羽想要表达的就是有了朋友，只是他的世界里没有“朋友”两个字罢了。

尽管遭到了反驳，但是她的内心是很开心的，至少独孤少羽现在的情况越来越好了，甚至渐渐变得成熟。

“也许你说得对，姐姐……也会有错，怜悯之心……是姐姐不对，其实这个世界美好的事情会有很多很多，我不应该这么误导你！”

此一时彼一时，之前独孤少羽的记忆力只有两个月不到的存量，现在的他已经恢复了太多，已经不能再一概而论，但是她知道独孤少羽永远也理解不了她的用心良苦，只能默默为他的恢复而感到高兴。

不过每个人不同时段的心态又怎么可以一概而论呢？在那之前黄水娣自己都是毫无头绪，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在她当时的意识里，一切皆是威胁，又怎么会有多余的心思呢！

“昨天看着他们打起来，我总感觉很熟悉，身体里有一股力量在蠢蠢欲动，总感觉它要从身体里跳出来一样，我不知道我以前是怎样的人，但是我想我一点也不善良。”

独孤少羽第一次对以前的自己做出了猜想，但是对善良一词用得不是那么恰当。

黄水娣自然了解过去的他，永远都是那么热血、好斗，越是受伤越是热血。而作为战士的他，看到如此激烈的打斗，有一些自发的反应也很正常。

记忆在召唤独孤少羽，在唤醒他心灵深处的潜意识，这对黄水娣来说是个好消息，但是她并不希望独孤少羽还像以前那样，不希望他做回青春热血的那个拼命三郎，她想要的只是平平淡淡就好。

黄水娣欣慰地笑了笑：“以前是姐姐不对，你也知道这次楚中瑜为了救你受了重伤，我们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你说过不能知恩不报，就像他们一样，明知道很危险，却奋不顾身来护着我，从你决定带上毛驴的时候，我就已经感觉到了，来到这里你又是这样，我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可是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们以后还会离开这里吗？”

这话很有水平，但是用错了地方，明明就是报恩，却是说成了冤冤相报，让黄水娣哭笑不得。

而楚中天也没有跟这样不太对逻辑的人交流，所以听起来总觉得怪怪的。

“傻瓜，等你恢复了我们就离开了，还有很多地方我们还没去呢！”

黄水娣虽然想要过得平淡，但是在这里她知道找不回独孤少羽失去的记忆，而且她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所以离开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楚中天也知道留不住黄水娣太久，哪怕他愿意跟她一起承受压力，但是她更在乎的是独孤少羽。

就在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听起来有些苍老。

几人回过头来，不是楚石鸠又是谁？

“爹？”楚中天愣住了，“你去了哪里？我们都找你一天了！”

楚石姜一副弥勒佛般笑呵呵地说道：“人都老了，一只脚都已经踏入棺材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不是，你……你和百里夫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楚中天自然是没有否认独孤少羽的说法，但是内心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呵呵，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太年轻，有些事看淡一点就好了，这有什么，哎哟，不行了，走了一天了，坐一下！”

楚石鸠的心态确实很好，说气话来既是慈祥又是随和，完全没有了年轻时候那种江湖气息。

楚中天连忙扶着他坐了下来，“来，爹，你先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