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黄水娣依偎在独孤少羽的肩膀上睡着了。

她做梦了，晴天之下，光着脚丫，在草地上奔跑，那种心情的愉悦只能用自由来形容。

那是她小时候多渴望拥有的情景，而如今却是只能在梦里实现。

采采野花，摘摘野草，踏过潺潺小溪，仿若一匹自由飞奔的野马，不受任何约束。

她的内心渴望平平淡淡无忧无虑，可是那却是遥遥无期，甚至可能根本就永远也达不到。

天亮了，他们继续出发，一路向南。

越是往南越是没人，倒是灵兽出没越来越多。

作为南部灵气最凝重的地方，瓶谷长期以来都是灵兽修炼聚集之地。当年独孤少羽为了救李心慧，就是从瓶谷率领十万灵兽大军直奔迷龙山魔教之地，大战一天一夜，让魔教大伤元气，也是从那时起，他才成了昆仑仙派的杠把子。

不过当时他已经算是被逐出师门，已经不算昆仑弟子。

也是这关键的一战才让魔王千珏的计划被拖延，不然估计早就已经踏平修仙派了。

这个世上能够统领万兽的只有百兽王，而能够让魔兽大军听从人类指挥的，也只有战仙，而独孤少羽乃是率领过灵兽大军的古今第一人。

瓶谷狭长，宽喻千丈，长达百里，深不见底。常年烟雾缠绕瘴气笼罩，四处悬崖绝壁，悬崖满布青苔四季湿润，根本上就找不到任何下去的路，所以想要顺利到达底部那根本就是九死一生。

在黄水娣的记忆里，李心慧以前并算不上高手，如果不是因为独孤少羽掉下去把她给顺下去了，估计她未必可以顺利到底。

站在悬崖之巅，一阵寒风由下而上迎面扑来，充斥着一阵潮湿。

没有来过这里的人都不知道什么叫深渊恐惧。而没有下去过的人也根本不可能猜得到下面的世界与上面所看到的截然不同。

虽然看不见下面，但是隐约中能听到许多杂乱的灵兽咆哮。

深吸一口气，都能感受到满满的灵气，不愧是南方灵气最凝重的地方。

“姐姐，就是这里了吗？”

“嗯！你闻闻这里的气息，熟不熟悉？”

黄水娣多么希望独孤少羽可以想起过去的事物，可惜他并不能。

独孤少羽沉默了一阵子，摇了摇头，“我想不起来了。”

黄水娣没有感到失望，也没有感到意外，或许早就已经习惯了吧！

“这里就是我们以前一起生活过的地方，你那时候总是不理我，我那时候也总是欺负你，你最喜欢的是在西边的缺口吹笛子，每天傍晚你都会一个人坐在草地上看着夕阳，不许任何人靠近。”

这段记忆不应该属于黄水娣，而是应该属于李心慧，只是扮演太久，慢慢的，她已经被同化，不管是李心慧的记忆还是感受，黄水娣都仿若身临其境。

一个正常人本不应该备有这样的能力，只是她对李心慧实在是太了解了，两个人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已经融合在一起。

甚至有些时候，她都会忘了自己曾经的模样，会忘记自己曾经是谁。

独孤少羽不禁皱了皱眉头，“少羽为什么不理会姐姐？为什么喜欢自己一个人呆着？”

“以前……”黄水娣突然停顿了一阵子，毕竟她编出来的故事是虚无的，她哪里从小就与独孤少羽在一起，而且独孤少羽在认识李心慧之前，也是具有一定的传奇色彩，而不是像她所说的在瓶谷里长大。

黄水娣少有说话只说一半，不禁让独孤少羽感到疑惑，便是问道：“以前怎么了？”

“以前你总是很调皮，姐姐总是欺负你，打你骂你，所以你就总是生气，讨厌姐姐，所以你就总是不理会姐姐。”

独孤少羽虽然记不起来，但是总觉得不是这样，“原来以前我这么小气的吗？”

“我……”黄水娣又是想了想，突然想到了李心慧认识独孤少羽的间接原因，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他哥哥树村。

当年就是因为罗兰溪出卖树村，才有了后来独孤少羽万念俱灰跳下悬崖的事。

“少羽，有件事其实我一直都在瞒着你！”

“什么事？”独孤少羽觉得黄水娣今天怪怪的，少有这样婆婆妈妈。

“我……其实你小时候一直都是你哥哥陪着你长大，而不是我。”

这就让独孤少羽很是不明白，他也不记得自己何时有过一个哥哥，而黄水娣也从来没有提及过，不禁皱了皱眉头，“哥哥？我有哥哥吗？我只知道是姐姐陪我一起长大，是姐姐告诉我的！”

黄水娣摇了摇头，“少羽，对不起，是姐姐骗了你，其实姐姐根本就不是什么你从小到大一起的玩伴。”

独孤少羽的思维本来就不是很健全，突然听到这样的话，他感觉有点难以接受，“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以前你说的……都是假的？”

“真也好，假也罢，真真假假，又有什么区别呢？少羽，你听我说，你哥哥才是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

“那姐姐呢？”在独孤少羽现有的记忆里或者是黄水娣的描述里，他一直都沉浸在她的溺爱之中，突然间被说成了虚幻，他根本就转不过来。

“姐姐……姐姐就是一个骗子，你失去记忆，不是因为受了伤，是因为姐姐伤害了你，是姐姐把你的影子抢走了，所以你才什么也记不起来，你好好想想，你小的时候，你的哥哥，你从小到大的玩伴平农天华，你最好的伙伴艾巴忍虎，你都想起来了吗？”

在这之前，黄水娣从不曾提起过有关于李心慧之外的任何一个人，独孤少羽也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但是回到了这个他与李心慧相识的地方，她突然觉得这里才是一切恩怨的开始，这里才是独孤少羽重生的根源。

而与这相关的关键人物并不是李心慧，而是独孤少羽曾经心爱的女子罗兰溪还有他的哥哥特南树村。

独孤少羽曾经在这里重生，是李心慧给了他活下去的理由，却是因为罗兰溪带来的绝望，而这一切的变故皆因那一次坠落。所以黄水娣说完之后，突然将独孤少羽推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