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鹅哥，扯火亲自带人去了大坑西街，大孖细孖两兄弟顶不住被他挂掉，我趁乱才跑出来报信，现在怎么办？”
浑身是血的聪明仔跌跌撞撞冲到柜台旁，捂着胳膊上挂彩的伤口，朝着正站在柜台前拨打电话的大鹅传递最新消息。
已经是晚上九点半，大埔道一间舞厅里灯光昏暗，见不到往日里红男绿女在舞池里扭动的身姿，仅一盏发黄的台灯驱散柜台附近的幽暗。
“挑！”
大孖细孖兄弟两人是跟大鹅一同从屋邨走出来的烂仔，听到他们被挂掉的消息，大鹅原本阴沉的脸色再也维持不住，变得扭曲愤怒，他低吼一声，用力一拳砸在占线了整晚的电话上，又朝着柜台猛踹几脚发泄心中愤懑。
现在不仅是大佬马栏超，连坐馆龙根的电话都无人接听，作为堂口最出位的四九仔，大鹅瞬间被推倒风口浪尖，随着时间越拖越久，接连传来地盘被和胜义踩进的消息，令他生出种孤立无援的恐惧。
“大佬有冇讲他准备怎么做？大孖细孖带了五十个人撑不到半个钟头就收皮，再这样下去连祠堂都要被拆掉！”聪明仔面色焦虑，紧盯着现在唯一的主心骨大鹅。
“大佬大佬！大他老母！”
大鹅这时候也反应过来，马栏超之前吹嘘出来的牛皮多半无法兑现，而且更做了缩头乌龟不敢露面，语气凶恶道，“由一开始就不该信他，平日里声大夹恶，现在有事就让我哋班兄弟出来扛，挑那妈！从今日开始我大鹅第一个反他！”
借着昏暗的灯光，能看清他周围的大厅中人头攒动，还站着几十个影影绰绰的身影，都是驻守在大埔道的烂仔，此时听到大鹅说出这番话，人群顿时中一阵骚乱。
聪明仔的脸色也变得绝望，咽了口唾沫：“大鹅哥，现在讲再多都冇鬼用，扯火的人正赶过来，不如先闪啦！”
“只能先避一避了。”大鹅深吸口气，转过身对着人群高声道，“各位手足，现在马栏超个扑街跑路，有要继续跟他的尽管留在这里，总之我大鹅今日开始不再认他，边个愿意跟我的现在就闪人，今晚过后我带你们另起炉灶。”
大厅里这群小弟原本就是一群跟在马栏超后面混饭吃的屋邨烂仔，如今听说马栏超跑路，哪里还有往日挂在嘴边的忠心义气，个个叫嚷出声。
“一早就该让大鹅哥你上位，马栏超吔屎啦！”
“大鹅哥，我哋愿意跟你！”
“大鹅哥，老全不讲义气在先，我哋陪你过档第二家！”
大鹅听着耳边喧闹的声音，心中稍稍安定下来，此时也顾不上去考虑过档去哪里，挥一挥手阻止了大厅中的骚乱，示意众人赶紧撤离。
大厅中脚步纷乱，烂仔们开始陆陆续续往门外走去。
大鹅掏出支烟叼进嘴里，一旁的聪明仔忙递上火机，他吞了口烟雾长长吐出，嘴里问道：
“大孖细孖有冇留下什么话？”
聪明仔面带戚色，轻轻摇了摇头。
“扑街马栏超！”大鹅忍不住又骂了一句，“我已经让人取走堂口的钱，一共三十几万，明日拿几匹（万）出来送到他们两兄弟的家人手里……”
他话音未落，舞厅外已经响起一阵喧闹，夹杂着阵阵惨叫声跟一个男人嚣张的声音。
“和胜义今日替马栏超做祭！”
靠在柜台边的两人脸色一变，都认出那个熟悉的声音：“刀仔明！”
大鹅将烟头摔在地上，抓起摆在柜台上的尼泊尔狗腿刀，几个箭步冲出舞厅！
街道上，数以百计的胜义仔将街头街尾围堵的水泄不通，手持利器，眼神凶恶盯着从舞厅里陆续出来的烂仔。
舞厅正门处，扯火的头马刀仔明提着一把开山刀，刀刃上挂着血珠，在他脚下已经躺着四五个老全的人。
“刀仔明！”
大鹅冲出舞厅，扫了眼长街上的胜义仔，粗略估计有一百五十人左右，仅凭人数就已经形成压倒性局面，只得忍气吞声道，“我同班兄弟已经反咗马栏超，不再是老全的人，你冇乱来！”
“大鹅，你话不玩就不玩呀？”
刀仔明前不久被黎绍坤一枪打在腿上，现在虽然出院，腿伤还没好利索，走路微有些跛脚。
他扯了扯发紧的衣领，解开胸前两个扣子，上前几步一脚踩在地上躺着一名老全烂仔的胸口，笑容狰狞：“趁着我进差馆扫掉我几条街，今日我不挂掉你以后还怎么出来行？手足，整点靓嘢送给他们！”
刀仔明说完，从他身后走出几个壮汉，每个人手里都拖着一个麻袋。
几人解开缚在麻袋口上的绳子，冲大鹅等人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接着提起麻袋抡圆了朝着舞厅扔去！
“闪开！”
大鹅一把推开身边的聪明仔，紧跟着也朝侧方退出几步。
下一秒，失去捆缚的麻袋在半空张开，蜷缩成团的蛇仿佛雨点般落下，砸在还没反应过来的老全烂仔们头脸上。
“蛇！蛇啊！”
伴随着烂仔们惊恐的嚎叫，更多的蛇从麻袋里涌出，蛇潮扭动着滑腻身躯朝四周蔓延开来，令人毛骨悚然。
我叼你老母的刀仔明！
大鹅看着被蛇缠在身上撕咬，发出撕心裂肺的小弟们，眼角一阵抽搐。
江湖纷争除非是不死不休，否则很少用到放蛇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手段，因为放完蛇以后就算把这块地盘打下来重新装修，客人们也会担心没有清理干净被咬，不敢再来光顾。
“今日元朗好多人食不到蛇羹，全部拿来便宜你们，爽不爽啊！”
听着耳边传来的惨叫，刀仔明脸上露出兴奋笑容，他瘸着腿上前几步，俯身抓住一条游到近前的三角头毒蛇，用力扔到喧闹的人群中。
“死跛佬！我收你皮！”
大鹅咬牙切齿，用力握了握手中尼泊尔狗腿刀，眼神发狠，箭步冲向刀仔明。
刀仔明听他骂自己跛佬，脸色一沉，挥舞着手中开山刀：“手足，斩死呢班契弟！”
一声令下，还不等大鹅冲到刀仔明近前，已经被十几个胜义仔拦住去路。
大鹅猛地提气，狗腿刀狠狠挥出直接斩断一人手腕，接着用力捅进另一人胸口，喷洒的热血浇在他脸上，更添几分狰狞。
“各位兄弟，想活命的就同呢班胜义仔死过！”
聪明仔见大鹅陷入重围，红着眼大吼一声，捡起掉在地上的棒球棍冲入战团，狠狠挥棍抽在一名迎上来的胜义仔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