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纸老鼠本就不大,所以燃烧后的灰烬也只有一小撮。
可竟然发出吱吱的声音,好像是老鼠在叫唤。
紧接着,忽然刮起了一阵风。那团灰烬被吹得摇晃了几下,朝东北的方向翻滚而去。
地面不平,这团灰心好似黑色的乒乓球,上下颠簸着,越滚越快。
陈浩拽了我和小朵一把,我们三个人起身,迈步快速地在后面追赶。
可那团灰烬滚得越来越快,一转弯便钻进了一条胡同口,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之中。
我们赶紧跑了过去,左右张望。
这里竟然又是个十字路口,三面都是胡同。
天上有半弯月亮,把眼前的一切照得切照得朦朦胧胧,我们使劲地瞪大地瞪大了眼睛,可怎么也找不到那团灰烬。
“哎……”
陈浩有些懊悔,拍了一下大腿,叹了口气。
小朵扭头望着我,试探着问道:
“既然白叔叔把这东西给你,不会就这么轻易地丢了吧,要不我们别着急,先回家等着?”
乒乓球大小的一团纸灰,又是黑色,这三更半夜的肯定不好找。
虽然我心中没底,也只能这样。
这里离小朵的家并不远,我们垂头丧气,谁也不作声,就这么默默地走了回去。
“是不是哪搞错了?”
好久,陈浩问道。
我摇了摇头,养父只说12点找个十字路口烧了,刚才点火的时候我看了手表,不早不晚,刚好12点。
“说不定老头胡说的,就一张黄纸烧成一团灰,咋可能找到那个有道行的黄皮子呢?”
陈浩开始怀疑起来。
“要不你们别着急,咱们再等等?”
小朵在旁边一个劲地安慰着。
我蹲在墙角,双手捧着脸。刚才在熟睡中被叫醒,现在又有些困了。
忽然,我觉得有什么东西碰了碰我的脑袋。我抬头问陈浩说:
“你碰我干啥?”
陈浩双手一摊,
“我啥时候碰你了?”
“不对呀,我清楚地感觉到有人拽了下我的头?”
说着我扭头看向小朵。
小朵月一脸的无辜。
“等等,你说有人拽你的头发?”
陈浩仿佛想起了什么,一下子来了精神,他瞪大了眼睛,凑到我的面前。
我也瞬间明白了。
在地窖里的时候,我的养父拽了一根胡子,绑在了那个只老鼠的尾巴上。
我当时还纳闷,这有啥用。
此刻我明显地感觉到有人拽我的头发,难道这与老鼠后面那根胡子有关?
在陈浩和小朵的注视下,我试探着前后左右各走了几步,这才发现,只要我朝着东北的方向走,就能感觉到有人拽我的头发。
其他的方向并没有。
“我懂了……”
原来我们不必追那只烧成灰的纸老鼠,只需要感知我的头发就可以了。
我们异常兴奋,赶紧跑到了院子外面的大街上。
根据头发给的指引,越过两条大街,装过几条胡同,就这么徒步的奔跑,竟然跑到了合阳县的北郊。
合阳县本就不大,从南到北不过十几里。
小朵的住所离北郊很近,所以我们并没有花多少工夫。
而我们跑到一处宅院的门前时,那被抓着头发的感觉愈加的明显了。
“难道就在这?”
陈浩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地喘气,刚才跑得的确是太快了。
我的心也咚咚地跳个不停,使劲地咽了口唾沫说:
“这离咱们家已经有好几里了吧,这么远还能控制那撮黄毛,看来这个黄皮子道行不浅呀。”
我们一边聊着,抬头朝前面那处宅院张望。
院子并不大,但那几间房子盖的却有些别致。
整个房子是圆的,房顶也是圆的,乍看上去像是蒙古包,又好似巨大的坟包。
房子上有几扇窗户,不过此刻已经是后半夜,所有的灯都关了,所以一片漆黑。
门前有一棵大柳树,上面挂着一个牌子,刻了两个字:“黄氏府邸”。
看来就是这里了。
我来到门前,探头往里面张望,里面一片死寂,一点的声音都没有。
若不是看着门前和院子倒是有些整洁,像是有人清理过一样,我甚至会怀疑这里被荒弃了。
既然确定在这,我迫不及待地及待地想上前。被陈浩一把拉住,他压低声音:
“既然地方找到了,就不急于一时,现在天黑了,这里又是他们的主场,你再高的本事未必能占到便宜。不如咱们先回去,别惊动他们,等天亮再来。到时候我还可以叫一些同事,人多枪多,就算他有点道行,也掀不起什么浪花来。”
我觉得他说得有道说得有道理。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大大咧咧这家伙,居然还有这么多心细的时候。
就在我们转身刚要走的时候,忽然听见前面的路边,传来一阵咚咚的声响,那声音越来越近。
我们三个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赶紧躲到了旁边的一棵粗壮的大树后面,探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张。
只见那边来了几个人,抬着一顶轿子,摇摇晃晃往这边走来。
轿子的后面有一辆驴车,驴车上拿着一个大木笼子。
笼子很大,里面装的都是鸡。
那些鸡不叫不闹,都把脖子从笼子的缝隙伸出来,它目光呆滞的,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没有了自主的生命,只是一个一个还没断气的鸡的尸体。
他们就这样朝这处宅院走来,越走越近。
走到门口的时候,与躲在暗处的我们相隔不到三十米。
帘子向一旁挑开,里面靠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男人,长的尖嘴猴腮,眼睛小的像黄豆。
这大热天的,他竟然穿着一件黑黄色的貂皮大衣。
他仰面靠在轿子的座位上,呼呼地大睡,呼噜的声音抑扬顿挫,听上去好像还有点旋律。
难道这就是那个黄皮子?
若是平时在街上遇见,我肯定不会把他的长相和黄皮再联系起来。可现在已经有了这个假定的前提,所以我怎么看他怎么像。
几个手下放下轿子,推开了宅院的门。
我们正看得入神,那黄皮子突然扭过头,面朝我们藏身的那棵大树,摇头晃脑地说晃脑地说到:
“既然来了,就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