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口下去,我足足地呕吐地呕吐了半天,感觉眼前的豆腐脑和油条,比刚才那妖女的嘴巴还恶心。
周围的几个食客看着我的样子,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早餐摊的老板吓了一跳,赶紧凑过来。
“哎哟,这是咋了,我的豆腐脑都是新做的啊……”
我抹了抹嘴巴,摇了摇头,说:
“不是,不是你的豆腐脑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想起了跟小朵在地下的洞穴里,我曾喝了一口那清澈的河水,当时的感觉就与现在的一模一样。
看来这顿饭,是没法吃了。
陈浩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票子,放在桌子上,小朵挽着我的胳膊,我们起身离开。
刚走了没几步,听到身后那早点摊的老板喊我们:
“哎哎,站住,我说你们这是啥意思啊……”
我们纳闷地停住脚,扭头看去。
那老板手里拿着刚才陈浩给的那两张票子,冲着我们摆了两下,说:
“吃一口我的豆腐脑,假装吐,回头又拿冥币来结账,我看你们不是来吃东西的吧,是特么故意找碴的吧!”
“冥币?”
我们都愣住,这钱分明是陈浩刚才从口袋里掏出来的,怎么就是冥币了?
周围的几个食客也纷纷凑过来看热闹。
我伸手抓过那老板手里的钱,上面印着玉皇大帝,果然是冥币?
我扭头看向陈浩,陈浩眉头一皱,道:
“老子给你的是好好的钱,怎么到你这就成冥币了?跟我玩调包是不?你知道我是干啥的吗?”
“他是陈浩,对面公安局的……”
人群中有人认识他,大声说道。
可那老板却不服不忿,一把从我的手里躲过那几张冥币,高举着,冲人们说:
“公安咋了,吃饭也得给钱吧,要说手头没有记账也不是不行,那死人钱算是啥意思啊!”
人家在理,众人也都纷纷小声地指责陈浩。
陈浩的脸上挂不住了,伸手在口袋里把剩下的所有的钱都掏出来,举在老板面前说:
“谁特么没事口袋里带死人钱啊,老子又不是没钱……”
话说了一半,戛然停住。
陈浩盯着自己手里的钱,瞪大了眼睛。
因为他发现,他手里抓着的,也都是冥币。
他慌了,又开始掏另外一个口袋,可掏出来的,也都是冥币……
他一脸惊恐地看着我,一时间不知所措。
“大家伙都看看,这是带了一身的死人钱啊,咋了,这是准备还到哪儿去吃霸王餐啊,公安咋了,我告诉你,吃饭给钱,天经地义,老子管你是干啥的,今天不给钱,就别想走!”
赞餐摊的老板不依不饶,大声地嚷嚷。
人群中一个上了年纪的食客看不下去,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票子塞到老板手里,说:
“哎呀,小陈是个好人,今天肯定是误会,这钱我给了,得了,就别吵吵了……”
有人给钱,那老板这才罢休。
陈浩还盯着手里的冥币发愣。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拽着陈浩,离开了十分之地,一口气跑到了一个没人的胡同,让他坐在一棵大树的阴影下。
“陈浩,那晚,黄老六把你怎么了?”
陈浩的手里还攥着那几张票子,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我,说:
“他们……把我活埋……活埋了……”
我的心头一紧,果然如此。
刚才我醒来的时候,其实就感觉到屋子里阴气弥漫,当时我瞟了一眼陈浩,就发现他的脸色不对。
可当时一心只顾着小朵,所以也没太在意。
其实那时候,我就已经感觉不到陈浩的气息了。
刚才在早餐摊,他只点了两份早餐,只给我和小朵,他自己光看着。
因为死去的人,是不能吃凡间的烟火的。
陈浩,真的被黄老六弄死了。
可奇怪的是,现在是响晴的白天,按理说鬼魂是不敢见太阳的,可陈浩,却能跟我们一起出来。
“这有啥稀奇的?黄老六活埋弄死了他,然后又把他的魂,放进他身体里了。三魂带走了俩,只剩下一个吊着他这肉身的一口气,免得肉身烂了。”
小朵一改刚才那满脸惊慌的样子,双手抱着肩膀,漫不经心地说。
显然,现在的小朵,是那妖女子。
刚才还娇滴滴,胆子小的像鹌鹑,现在无缝切换,搞得我有点不太习惯。
不过我相信她说的是对的,毕竟她是个妖,在这方面是行家。
“那……咋办啊……”
眼前的陈浩越来越虚弱,明显已经坐不住了,身体开始渐渐地下滑。
那双原本就不大的眼睛黯淡无光,越来越小了。
身体也软绵绵的,好像没了骨头。
我按照小朵的吩咐,背起浑身软得像身软得像面条一样的陈浩,回到了小朵家。
找了一根结实的绳子,扒掉陈浩的衣裤,把他捆好,小心翼翼地翼翼地顺到了小朵家院子里的水井中。
井里温度低,能减缓他肉身的腐烂。
主要是水为阴,井下阴气充盈,三魂只剩下其一的陈浩能在浓郁的阴气重暂时休眠,给我留下更多的时间,去找到黄老六,夺回被他禁锢的魂魄。
上次是我太大意了,没想到着了黄老六的道,这次,绝对不会再让他得逞。
我换上了陈浩的衣裤,骑上他的摩托,小朵收走了陈浩身上的那半盒烟,点了一根叼在嘴里,我们俩一路疾驰,朝北山而去。
折腾了一天,到了北郊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
我们不必再伪装,直接敲门。
大门打开,几个尖嘴猴腮的家伙,手里拿着棍棒冲了出来,把我和小朵围拢在中间。
小朵抱着双臂,叼着烟卷,脸上带着笑嘻嘻的表情,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回想起在地下,我吸了蛇的蓝血,身上又融了蛇骨,心里更有底了。
“哎呦,常天龙的徒弟就是不一样,命大啊,陈甲午的地牢,你也逃得出来?”
黄老六分开人群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条大红绸缎的马裤,光着脚。上身没穿衣服,额头上绑着一根红绸子,那副样子,越来越像个神棍了。
“黄老六,今晚,咱们新账老账一起算!”
我指着他的鼻子,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