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心里憋着一股子恨,想想被这畜生搞得半死不活的小朵,还有现在还吊在井里的陈浩,我就觉得这一刀只砍掉一条腿,还是太便宜他了。
黄老六惨叫一声,一股激劲,猛地窜了出来,跟头把式地逃到旁边的一棵大树后。
我提着刀,追到树后,黄老六不见了,地面上只剩下一摊血。
“妈的,老子常天龙座下弟子白三千,还有不服的吗?”
黄老六的那些手下早就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傻了,我冲着他们大声喊叫,他们哪敢应声?
他们吓得屁滚尿流,现出了原形,都是大大小小的黄皮子。
他们有的钻进墙角的洞里,有的窜进旁边的草丛,转眼的工夫,都逃得无影无踪。
我转过身,在身上摸了摸,打算找出那张红纸牌位,好按照养父的嘱咐,用黄老六的血做药引烧成灰烬,给小朵服下,救她活命。
虽然原本这东西是留给我自己的,但眼下,还是救小朵要紧。
既然我是常天龙的徒弟,刚才明显是常仙显圣,在暗中帮我,想必就算没这副偏方,我也没那么容易死。
可摸了两下,发现没在我身上。
转头看去,冯小朵正蹲在地上,左手拎着那条血淋淋的黄皮子腿,右手拿着我的那张红纸牌位。
那张红纸原本已经褪色,但眼下沾满了黄皮子的血,变得鲜红,红的扎眼。
小朵的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右手一晃,噗的一下,那张红纸瞬间燃烧起来,火光只是一跳就熄灭,剩下一团纸灰。
纸灰在小朵面前的半空盘旋,呼地一下炸裂,散成灰黑色的尘雾。
小朵一仰头,张开嘴巴,将这团尘雾吸了进去。
也就三两秒的功夫,她开始浑身颤抖,左手的黄皮子腿也掉落在地上。
她眼睛上翻,嘴角冒出白沫,整个人身体僵直,仰面摔倒。
“小朵……”
我赶紧进跑了过去,拦腰把她抱住。
伸手试探了一下,已经没了呼吸。
我害怕了,没时间再顾虑我怀里的到底是妖女,还是小护士冯小朵,赶紧掐住她的鼻子,低头去给她做人工呼吸。
嘴巴刚碰到小朵的嘴巴,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啪,一个大嘴巴抽在我的脸上,疼得我哎呦地叫了一声,松开了抱着她的手。
小朵扑通一声摔在地上,也疼得哎呦哎呦地叫出声来。
我这才缓过神,一只手捂着被打的发烫的脸,一只手拉起了小朵。
“白三千,流氓……”
小朵捂着自己的嘴巴,指着我骂道。
“我……我是想给你做人工呼吸……”
我慌忙解释。
“你就是耍流氓,人工呼吸有你这么……哎呀,你这流氓……”
小朵的脸色通红。
我上下打量,试探着问道:
“你是……哪个小朵?是不是妖女……”
小朵抬腿踹了我一脚:
“你是妖女,你全家都是妖女,我是冯小朵……”
我咧开嘴,笑了。从她那羞怯的样子就看得出来,她的确是小护士冯小朵。
终于把她救活了,我心里激动,忍禁不住,一把把小朵搂在了怀里。
小朵先是一愣,挣扎了两下,便不再动了,躲在我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小朵长得娇小,身上软软的,我活了二十年,还是第一次跟女人如此的亲近,心里也咚咚地狂跳起来。
难不成,我喜欢上她了?
我心里暗想。
这样的想法一出,就觉得没被小朵的耳光打到的另外半边脸,也跟着发烫起来。
恩,这下好,两边平衡了。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白三千,你可不能重色轻友啊,也得管管我吧。”
忽然,有人说话,是陈浩。
我赶紧松开小朵,循声看去,只见陈浩抱着双臂,就漂浮在我面前的半空。
他身子是半透明的,如烟似雾,影影绰绰。
显然是他那两个被黄老六禁锢的魂魄,现在黄老六完蛋了,所有的禁锢自然就解除了。
经过一番折腾,天已经彻底黑了。没了太阳,陈浩的魂魄自然不必东躲西藏。
于是,我发动陈浩的摩托,小朵坐在车斗里,陈浩的魂魄跟在后面,我们一路飞驰,回到了小朵的家。
摩托的声音大,又惊动了左右的邻居,他们像往常一样探头出来张望,看到小朵和我的身上都是血,吓得缩回了头去。
不用问,他们一定又开始在心里胡乱猜测,这家里住得到底是干啥的啊,要么两个大老爷们带着个女人衣衫不整,要么就浑身是血。
随便他们怎么想,我们并不在意,关紧了院门,在井里把陈浩拽上来。
三魂归体,陈浩活了。
不过她和小朵一样,还很虚弱。
于是,小朵躺在床上,陈浩斜靠在椅子上。两个人跟病秧子似的,一会喊我给倒杯水,一会让我给弄点吃的。
我明白,他俩多半是故意折腾我,他俩再虚弱,还没到不能自理的地步。
不过我也不揭穿,两条人命回来了,就比啥都强。
二十年来,其实我是孤独的。尤其发生了这些事情,我知道了自己命运的不凡之后,这种孤独就越来越甚。
所以,虽然跟他俩相识的时间不算太久,但一起经历了这么多,自然把他们俩当成最亲近的朋友。
后半夜的时候,大家都累了。我热得难受,索性卸下屋门的门板,就在院子里的那棵小树下,凑合着睡了。
我居然做梦了,梦见我帽插双花,十字披红,骑着高头大马,当了状元。
我带着一大群随从,浩浩荡荡地走过一条大街。成百上千的人站在路边看热闹。
但他们的脸上的表情都很冷漠,这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忽然,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拦住我的马,竟然是小朵。
她穿着大红的嫁衣,指着我的鼻子说:
“白三千,我要嫁给你,做你的新娘。”
我高兴地说:
“好啊,好啊。”
然后一伸手,把她抱上我的马背,搂着她的腰,低头亲她。
人们敲锣打鼓,有司仪大声喊道,“送入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