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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血蛇藤

她一下一下地拖地,拖把的绒布与地面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地面上那摊鲜红的血,随着她的动作,来回地涌动。

“白瞎了,这么多血,都浪费了……”

她自言自语,声音有些沙哑。

我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慢慢地站起身,走到屋门口。

她仍旧仿佛对我视而不见,每拖几下,便把拖布在那个水桶中拧干。

拖布上黏着的鲜血,滴滴嗒嗒地流进水桶,水桶里已经装了很多,在昏黄的灯光下,黑红黑红的。

“怎么这么多血……”

我凑过去,试探着问道。

那中年的女人头也不回,用手指着屋子里的那张床说:

“都是她的……”

我的目光顺着她的手指,望向了那张床。

“你是说,有人死在床底下?”

我又试探着问道。

那中年的女人摇了摇头:

“没死,就是血流干了。”

“血都流干了,怎么可能没死?”

见我一个劲地追问,那中年的女人有些不耐烦了,她撑着拖布,慢慢地直起了腰,缓缓地转过身,仰头盯着我。

她的脸型瘦削,颧骨突出,两只眼睛虽然不大,却透出一股冰冷之气,只是与她对视了一眼,便觉得不寒而栗。

“你直接去问她呀?”

说着弯腰又去拖地,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把地面上的血一点点地拖干净,全都拧进了那个水桶之中。

然后拎着水桶和拖布,不紧不慢地从我身边走过,仍旧走到了走廊的尽头,顺着楼梯下去,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

我赶紧转身回到房间,来到那张床前,围着它仔细地打量了一阵。

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于是我挽了挽袖子,弯下腰,双手抓住床沿,牙关一咬,用力地挺直身子。

这张床十分的厚重,可连我自己都没想到,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搬了起来。

我把床放到一边,再次回头看时,却发现床的下面的泥土凹凸不平,仿佛是被人挖过。

我心中纳闷,这是在楼上,与楼下只隔了一层楼板,楼板的厚度,充其量也不过二十厘米。

可看这些泥土堆放的痕迹,总感觉这里被人向下挖了很深。

不用问,这下面一定有蹊跷。

这段时间以来,酒店里所有邪门的事情的根源,十有八九是源于此。

我打算挖开这里的泥土,看看下面到底有什么。

于是我转身去了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在隔壁的小仓房里找到一把铁锹。

匆匆忙忙地回到屋子里,挽起袖子,在手心啐了口唾沫,用力地挖掘开来。

泥土潮湿松软,翻开的泥土散发着血腥的味道。

就这样,我竟然向下挖了足有一米多深,看到了一块红布。

这块红布整整齐齐的铺在泥土中,下面好像是掩盖着什么。

我把铁锹交到单手,扯住一角,用力地一拽。

呲啦……

这块布应该年头久了,有些糟烂,被我这一下子扯碎。

借着灯光,我低头看去,下面生着一簇藤蔓。

之所以说是一簇,是因为这藤条实在太多了,足有八九根的样子。

最粗的有手腕粗细,他们相互缠绕,彼此纠缠,绕在了一起,绞成了一坨。

他们通体暗红,表皮半透,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的体内有黑红色的液体在流动。

“血蛇藤?”

我忍不住惊呼出来。

没错,就是血蛇藤。

小时候曾不止一次听养父给我讲过关于血蛇藤的典故,但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据说血蛇藤这种东西,已有两千年的历史,当年有西域商人,把血蛇藤的种子藏在奴隶的腹中,传到传说中的古城楼兰。

这种子不喜水土,只能在血肉中发芽,所以又邪恶之人,将其栽种在仇人的尸体中。

三天发芽,七天生出藤蔓,穿破皮肉,生长出来。

如果在尸体上面,盖上红布,会将死者的阴气和怨气封印,血蛇藤被这阴郁之气再次滋养,不会在向上生长,而是在尸体的身上反复的穿透缠绕,将其牢牢的禁锢。

死者的灵魂被藤条牢牢地拴住,没法报仇,又进不去轮回,长年累月,所遭受的痛苦,比下十八层地狱更深。

养父说过,血蛇藤是这世上最邪门的诅咒。

无论是天上人间,还是幽冥地府,不管有多大的仇恨,谁要是轻易地动用了这东西,都会遭到三界的不耻。

没想到,传说中的东西,今天居然在这见到了。

这到底是多大的仇怨……

我挖开了泥土,掀开了红布,那藤条接触到了空气,开始缓缓地蠕动,好似一条条小蛇。

侧耳细听,隐约的还有丝丝的声响,我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努力地稳定心神,用手里的铁锹小心翼翼地拨开纠缠在一起的藤条,下面果然有一具尸体。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看样子也就十八九岁,身子赤裸,没穿衣服,皮肤黑紫,可以清楚地看到,到处都是淤青,看样子死前十有八九是遭受了虐待。

藤条从她的小腹生长出来,紧紧地缠绕着她的身体,将她捆得好似粽子。

看这藤条生长的样子,这人少说也死了小半年了,可天气这么热,尸体却没有一丁点腐烂的样子。

若不是面色青紫,毫无血色,乍看上去,还以为是睡着了一般。

我使劲地咽了口唾沫,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缓缓的站起身,皱着眉头沉思。

不用问,这房间里闹鬼折腾那些往来的住客,肯定与这具尸体有关。

不过,有血蛇藤在,就算她死得再冤,魂魄也没法逃脱,没办法出来闹事。

所以进入住客梦中吸血的,一定另有其人。

我决定把这具尸体挖出来。

不管她与这房间里闹鬼的事情是否有关,也有必要救她脱离这无尽的诅咒,就算是给我自己积阴德了。

想到这,我双手紧握铁锹,用力地朝血蛇藤切了下去。

我还是太年轻了,原以为这一下,肯定会切断那些藤条,剩下的也就会落荒而逃,放开这具尸体。

可我还是太年轻了,怎么也没想到,我这一铲子下去,却惹来了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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