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了一跳,担心有诈,赶紧抬手护住了身边的小朵。
可我还是多虑了,那女人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她跑到路边摊老板的炉灶前,手里举一张打印的照片,面带哭腔地问老板道:
“张老板啊,求求你,告诉我我的孩子在哪啊,求求你了……”
张老板一脸的不耐烦,伸手推开,骂骂咧咧地说道:
“滚滚,天天跑我这闹来,你还有完没完啊,你孩子丢了,关我什么事啊,找孩子去别地方找去,别耽误我做生意!”
那女人长得瘦弱,扛不住地摊张老板这一推,身子踉跄,一下子摔倒在我们的桌子前。
小朵心软,见不得这个,刚想弯腰去搀扶,那女人手脚着地,爬到张老板的脚下,保住了他的大腿不松开,哭嚎着说:
“孩子就是在你这买馒头,就没回去,就是在你这丢的,你还我孩子啊,还我孩子……”
周围吃饭的人纷纷摇头,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
大多都说这个女人是精神不好,孩子丢了,跟人家卖早点的有什么关系。
小朵被我护在身后,看着眼前这女人可怜的样子,眼圈跟着红了。
“三千,要不你帮她找她孩子吧……”
没等我吭声,陈浩道:
“咱们三千是有名的大法师,是要干大事的,这种找人寻物的,你把他当民间的神棍了?”
小朵不爱听,转过头不理他,仍旧盯着那哭哭啼啼的女人。
正此时,一个中年的男人匆匆地跑了过来。
他头发蓬乱,脸上憔悴,赶紧把那女人拉开,点头哈腰地跟早餐摊的张老板道歉。
“老张,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
张老板哼了一声,不屑道:
“我说王万国,你把你的疯婆娘看好了,天天早晨跑我这来闹腾,我家卖早餐的,每天来买花卷馒头的人没上百,也有几十人了吧,要是谁家的孩子丢了,都怪在我这买了馒头,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是是是,对不住了。”
说着,拽起女人就要走。那女人使劲地挣扎,大声地喊叫,那男人没办法,怎么也控制不住,情急之下,抬手打了那女人一巴掌。
那女人一下子了愣住,瞪大眼睛盯着王万国,不再吭声,这才踉踉跄跄地跟着他,往回就走。
小朵看不下去了,趁着我和陈浩不注意,起身就跑了过去,拦住了王万国。
“你怎么能打人呢?孩子丢了她心里难受,你不关心,还打人?”
小朵个子不高,但气势汹汹,那副坚决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奶凶气。
王万国有些不耐烦,摇头道:
“我打我家的疯婆娘,跟你有啥关系,她天天找人闹,说孩子丢了,我家孩子都死了一个多月了……”
他说着,眼圈也红了,两串眼泪流了下来。
原来孩子死了,当妈的受不了……
这简直是人间悲剧,小朵听了,也难过得沉默了。
王万国摇头叹息,拉着女人绕过小朵,继续往前走。
小朵精神萎靡,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走了回来。
我刚要安慰她,无意间发现,她的身后站着一个孩子。
那是个小男孩,七八岁的样子,小圆脸,大眼睛,长得挺可爱的。
但我却注意到,他的身上恍恍惚惚的好像在冒烟,提着鼻子一闻,还隐约的有股子焦煳的味道。
那孩子踮着脚,不错眼神地望着我们桌子上的几个还没来得及吃的肉包子,时不常地咽一下口水,显然有些馋。
那小孩仰头看了看小朵,又看了看陈浩,凑到桌子边,伸出手来,去抓盘子上包子。
我们的摊位在一家商铺的屋檐下,在我们的餐桌上留下一半的阴影。
那孩子原本站在阴影下,但装包子的盘子,却在阳光里。
他的手刚接触到阳光,便猛地收了回去,脸上的表情痛苦。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伸手抓起一个包子,放到桌子上的阴影里。
那孩子这才抬头看了看我,眼神中有恐惧,但还是试探着伸手,去抓那个包子。
包子在阴影里,这次他没有痛苦的表情。顺利抓住了包子,慢慢地拿了起来。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明明那孩子已经拿起了那包子,可桌子上还有一个。
仿佛这包子生出了一模一样的另外一个,两个包子之间好像有胶水粘着,丝丝缕缕地扯不断。
那孩子一脸的认真,咬紧牙关,使劲一拽,终于把那包子抓了起来,慌忙地塞进嘴里,大口地咬了起来。
“哎……哎……这咋回事啊……”
我一直盯着这奇怪的孩子,身边的陈浩忽然惊呼了起来。
我赶紧转头一看,桌子上阴影里的那个包子,转瞬间变得焦黑,仿佛被火烧过了一样。
我眉头紧锁,站起身,用筷子戳了戳那个包子,咔嚓一声,包子脆裂,里面的肉馅也都变成了焦炭。
“三千,这……刚才还好好的……天儿再热,也不至于把包子热成碳啊……”
早餐摊的张老板赶紧走过来,点头哈腰的道歉,道:
“哎哟,三位,我给您换一个,换一个。”
说完,抓起那个包子扔进一旁的垃圾桶,自言自语地说:
“真特么是闹了鬼了,天天都有这样的糊包子……”
天天有?
我一下子想起了刚才的孩子,以及那个哭哭啼啼找孩子的女人。
她的丈夫王万国说,他们的孩子早在一个月前就死了,难道,刚才那孩子是鬼?
可是,这是响晴的白天,鬼怎么可能这么大摇大摆地出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