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们仍旧来这里吃包子，要了与昨天一样的包子和蛋汤。

我嘱咐陈浩和小朵，一会儿就正常地吃饭聊天，不要表现出任何的反常，我们要等那孩子出现，好想办法知道他被埋在哪。

等了半天，没等到那孩子，却等到了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

她的头发蓬乱，半张脸红肿，看样子是挨了打。

一只脚没穿鞋，脚掌被什么东西划破，沾满干涸的血污。

早餐店的老板见她来了，眉头一皱，骂骂咧咧地说：

“你有完没完啊，咋还天天来？我早就说了，你儿子是从我这吃了个包子不假，可他死了跟我有啥关系啊，我的包子又没下砒霜，你儿子又不是我弄死的。滚滚……别耽误老子做生意。”

那女人仿佛没听见，也不在意老板的恶语相向。

跟昨天不一样，她没再哭哭啼啼，而是嘻嘻地笑着，从怀里拽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票子，递给那老板说：

嘿嘿，我找到我儿子了，我……我要给他买个包子，他要吃包子……“

老板只想赶紧让她走，便抓了个包子塞给她，不耐烦地说：

“给你给你，拿着包子赶紧走，明天别来了……”

那女人接过包子，满脸兴奋，把手里那张票子硬塞道老板的手里，转身走了。

我对陈浩和小朵使了个眼色，起身打算跟上。

忽然听到那老板大声地叫骂：

“妈的，死娘们儿，我好心好意给你个包子，你特么的给我纸钱，给老子滚远点，要是再来，当心我打断你的腿。”

扭头看去，他的手里果然抓着一张纸钱。

看来，那女人没说谎，她是真的找到她的儿子了，想必这值钱，也是从她埋她儿子的地方捡来的。

她疯疯癫癫，以为这就是真钱。

我从口袋摸出两张票子，扔到桌上，对老板说，

“结账……”

然后带着小朵和陈浩，起身就走。

身后，那老板说：

“哎，大兄弟，给多了，你等等，我给你找钱啊……”

我头也不回地说：

“不用，那孩子吃的包子钱算我的了……”

我们就这样跟在那女人的身后，离他二三十米远，免得被她发现。

跟着她过了马路，一直往南，穿过两条胡同，走过一条宽阔的大街，又上了一辆公交，坐了大概七八占地，才下车。

陈浩小声地埋怨：

“卧槽，这女人住的是有多远啊。这都走过大半个奉天府了。”

小朵瞪了他一眼，道：

“你要不愿意去救那孩子，就自己回去。”

“哎哎，你看你，我就随口一说，谁说不救了。”

两人正在拌嘴，前面的那女人忽然加快了脚步，钻进了一条胡同。

我拽了一把陈浩，道：

“别吵吵了，人不见了……”

我们顾不上别的，赶紧跑了过去，也跟着钻进了那条胡同。

那女人又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我们看到她钻进了胡同深处的一个不大的院子。

我们走到街对面，躲在一棵大柳树后，朝院子里张望。

“滚！你给我滚出去！”

忽然，我听到一个男人的咆哮，紧接着咣当一声，屋门被撞开，那女人跟头把式地跌了出来。仰面地摔倒在地上。

一辆摩托车驶过，差点碰到她，赶紧扭动车把避开，嘴里骂骂咧咧地走了。

小朵看不下去了，要过去搀扶，被我一把拽住。

“别去……”

我小声说。

因为我看到一团黑气飘过，在那女人的面前绕了两圈，那个小男孩出现了。

他蹲下身子，去搀扶那女人。但他只是魂魄，他的手无法与那女人接触。

“儿子，妈给你买了包子，你快吃……”

那女人能看到这孩子的魂魄，拿出包子递给他。

“滚，跑别地方发疯去，你儿子死了，早就死了！”

那男人站在门口，叉着腰，指着那女人破口大骂，完全没了昨天在早餐摊为了这女人给摊位老板赔不是的时候那副卑微的样子。

那孩子站起身，扭过头，眉头紧皱，瞪着眼睛，盯着那个男人，脸上满是怒气。

低下头，朝着那男人撞了过去。

那男人显然看不见他，所以并没在意，嘴里骂着，转身回屋。

那孩子一头撞在了门上，忽然金光一闪，那孩子惨叫一声，身子被弹开，跌落到马路中间。

女人见了，哭嚎着跑了过去，试图抱起孩子，但那孩子的身影很快淡化，渐渐消失。

那女人大声喊叫着，声音凄厉，疯了一样的四处寻找。

“妈的，这什么人啊……我上去干他俩拳就老实了……”

陈浩忍不住，怒骂道。

我看住他，道：

“门上有符咒，专门驱鬼的，孩子死了，当爹地在门上贴符咒阻挡自己的儿子，你不觉得这反常？”

我一句话提醒了他。

“你是说，这孩子是他爸害死的？”

我摇头，

“还不能直接这么断定，但肯定跟他爹有关系，所以他才心虚，弄了驱鬼的符咒贴在门上。”

“我去问问他……”

陈浩还是那么冲动。

我转念一想，也好，不如就直接去问问，免得绕弯子。

我在陈浩的耳边小声交代了一番，他嘿嘿地笑了。竖起大拇指赞叹：

“哎，我看这主意不错，嘿嘿，没看出来啊，你心眼是真多啊。”

于是，他拽了拽衣服，站直腰身，从树后绕出来，大摇大摆地朝大摆地朝那院子走去。

“哎，公安局的，找你问点话。”

他仰着头，一脸不屑地冲着打开屋门的那男人说道。

那男人的脸上，划过一丝慌乱之色，不过很快消失。

上下打量陈浩。

陈浩毕竟曾是真的公安，气质上还是挑不出毛病来的。

那男人被唬住，不敢再造次。试探着问：

“那……找我是有啥事儿吗？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人……”

“是不是好人不是你说了算的。”

陈浩说着，冲我一挥手，道：

“小白，进去看看……”

小白？这小子是飘了吧。敢叫我小白。

不过，眼下正事要紧，我没必要在这跟他纠结。

于是，我和小朵在那人惊愕不安的眼神中，走进了他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