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那些座位是招待鬼的？
难怪别人天黑收摊，他偏偏天黑才营业。
可陈浩还没喝酒，就好像有点犯傻，硬是没听出来这老板话里的意思。
我冲陈浩使了个眼色，叫他别多事。
陈浩心里不悦，但也没敢再多说啥，乖乖地坐在我的身边。
小朵挨着我，一只手拽着我的袖子，眼神中带着惶恐，四处张望。
老板动作麻利，很快就烤好了我们点的一切，又提了一箱啤酒。
陈浩嘴馋，拿过一串大腰子，张开大嘴，咔咔地啃了起来。
我起开一瓶啤酒，刚抿了一口，忽然，一阵凉风袭来。
紧接着，风声大作，身后的柳树可旁边的路灯杆都被吹得摇晃了起来。
原本就昏黄的灯光下，沙尘飞舞。
我和陈浩赶紧扯开衣襟，挡住面前的桌子，免得尘土落在食物上。
可也就几秒钟，风就停了，一切重回平静。
“妈的，好好地刮什么风，幸亏咱反应及时，不然这点东西就糟蹋了。”
陈浩抖了抖衣服上的尘土，道。
话音刚落，我下意识地扭头看去，旁边的几张桌子边，不知何时，竟然坐满了人。
严格地说，不是人，是鬼。
因为我清楚地看到，他们的身上，弥漫着淡淡的黑色的烟气，那是他们的怨气。
而且，这些鬼魂我都看着眼熟，其中一个老者，脸上褶皱丛生，还缺了一条腿。
养杀人蜂的陈石头手下的那些鬼魂！
没错，就是他们。
可真是冤家路窄。
虽然我已经决定去找他们，但能不能说服他们，还是未知，所以我是不打算带着陈浩和小朵一起犯险的。
可没想到，出来吃口烧烤，居然也能碰到他们。
我开始后悔，为啥要作死，非要在鬼节出来吃东西。
我本能地把小朵护在身后，一只手塞进随身的口袋里。
妈的，口袋里还是空空的，啥都没有。
之前在关键时刻，里面总会有合适的黄纸符，没想到现在掉了链子。
陈浩和小朵当然也看到了他们，陈浩瞬间闭嘴，不敢造次了。
那群阴魂也没动，只是怒目横眉地盯着我，眼神中满是杀气。
“各位莫急，马上就好。”
那老板不慌不忙，翻动炉子上的肉串。
肉串被烤出的油滴落到木炭上，呼呼啦啦地跳起了火苗。
火烧得很旺，眼看着那些肉串都被烧煳了。可老板却不在乎，反倒用纸板用力地地扇了扇。
炉子里的火更旺了，发出呼呼的响声。肉串被烤煳了，焦煳的味道飘散出来。
我们不敢做声，那群阴魂也没有乱动，我们就这样互相盯着，气氛紧张。
我稳定一下心神，冲那瘸腿的老者，道：
“陈石头呢？我有话要跟他说。”
那老头没有丝毫的意外，嘿嘿笑了，声音嘶哑，在这暗淡的夜色中，格外地渗人。
“有啥话，就跟我说吧。”
我犹豫一下，点头，道：
“那好，我就直说了，我要对付的是陈甲午，你们也是，咱们虽说不上是朋友，但也应该不是敌人。”
“哈哈，哈哈哈……”
众鬼哈哈大笑起来，头顶上的阴风涌动。
“没错，我们都要对付陈甲午，但绝对不会跟常天龙的徒弟合作。你和陈甲午一样，都是我们四九村的敌人……”
四九村？敌人？
关于陈石头他们的事，用两条竹筐救走我们的老太太的话说了一半，看来果然有隐情。
“我师父常天龙，两千年前得道，曾战败鬼王蚩尤，破解涅槃之灾，救了天下苍生，被封天仙，受天下人供奉，怎么惹到你们了？”
我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想引出他的话题。
“我管你什么天仙，当年，要不是他用蓝色蛇血救了陈甲午，告诉他血能续命，他就不会杀死他的孙子小石头，更不会杀死我们全村人，吸光我们的血。”
啊？小石头？陈石头是他的孙子？
这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我只猜到那孩子陈石头跟陈甲午有渊源，但没想到居然是他的孙子。
“没错，就是他做的孽。”
陈石头从“鬼”群中缓缓地走了出来，脸上的肌肉拧成一个疙瘩，脸色阴沉，目光冰冷。
“你们胆子不小，还敢送上门来，那我就让你们死个明白。”
于是，他便咬牙切齿，把他们和常天龙的渊源，讲述出来。
原来他们都是生在大商朝的人，当年，武王伐纣，常天龙带着常家众仙帮忙，大战后口渴，误打误撞地来到四九村。
恰好遇见陈石头在村口的井里打水，便跟他讨了三碗水喝。
为了报答点水之恩，常天龙问小石头，有什么愿望可以帮他实现。
小石头说，他爷爷病重，就快死了。唯一的愿望，是想救活相依为命的爷爷。
常天龙十分感动，便跟着他去见了他病危的爷爷。便是陈甲午。
当时的陈甲午，已经病入膏肓，活不过三天。
但常天龙又不想食言，便用刀割了自己的掌心，将蓝色蛇血滴入陈甲午的口中，告诉小石头，血能支撑他的生命，再多活三年。
说完就走了，陈甲午果然好了起来。
可两年多过去，陈甲午的身体再次明显地衰败。
他想活命，但知道只能喝血。就在村口建了一座香堂，供奉常天龙，希望他再次显灵，赐血救命。
但眼看三年之期就要到了，常天龙并未出现。
陈甲午为了活命，竟然杀死了自己的亲孙子小石头，吸光了他的血。
亲手弑亲，陈甲午发起疯来，在井水里下毒，毒死了全村四十七口，将他们的血都吸光了。
并且将他们的尸体都投入井中。
因为常天龙的石像仙气的作用，他们井中的尸体千年不腐，魂魄便不能转世，变成游魂野鬼。
小石头心中愧疚，便用常天龙香堂里的香灰，给自己糊了一具人身，能游走于阳间，养蜂吸血，酿血蜜供养全村人。
两千多年，阴气越来越重，对陈甲午的怨恨就越来越深，但后来的陈甲午，一直吸人血，不老不死，道行极深，他们不是陈甲午的对手，便只能谋划，等待时机。
他们认为，归根结底，是常天龙暗示陈甲午人血可延长寿命，才造成这样的后果，所以，他们把常天龙，也当成仇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