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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初见云麓

江爻回房以后,陆时清叹了口气。

“孩子嘛都这样,陆兄也不必对阿爻太严苛。我小时候也总不背书,我师父不爱管我,但我师姐总守着我,背不完就不准我出去玩儿,我那时候可讨厌我师姐了,发誓就算绝食就算永远不出门也绝不背书。”楚翊给陆时清倒了杯酒笑道,“小时候嘛,都贪玩儿。”

陆时清收起方才满脸的愁容,端起酒杯一口饮尽。

“你作为天阙阁未来的掌门人,却背着师兄跑到这地方来,就不怕他们为你担心?我看你啊,也跟阿爻一样让人操心。”陆时清笑着摇了摇头。

“那怎么会让人操心,我也不过是小时候什么都不会还爱下山捉妖,常被打得等师父师兄来救,但现在可没多少妖邪能奈何得了我。”楚翊说着笑道,“师兄师姐看着我长大,也就总觉得我万一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妖会被欺负,但我现在已经不用他们护着我了,我可以护着他们。”

陆时清低下头,他只求他走后江爻能保护好自己而已。

“今天我们在城隍庙遇到的恶鬼柏岳,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楚翊正色道。

“柏岳祸世,血流三千。自然听说过他的恶名。”

正说着,楚翊腰上配着的剑却突然震动起来,陆时清这才注意到楚翊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长剑。

“噢,这是我在城隍庙里得到的,应该就是镇压柏岳的神剑了,它能为我所用。”楚翊说着把剑摆在了桌上。

“尚方?”陆时清念出剑上二字,竟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桌上的烛台闪了闪,火光摇曳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熄灭,但是并没有风啊!

陆时清和楚翊几乎同时提剑站起了身,两人背靠一起看向在一闪一闪烛光中分外阴森的客栈,这里突然间没有了生气。

“阿爻,阿爻!”陆时清冲着楼上急切的喊了两声,但却没有回应。

怎么回事,不是说哪怕是夜里那些妖魔鬼怪也没办法进入室内的吗,怎么会这样?

陆时清回头与楚翊对视了一眼,楚翊还未看到过陆时清露出这般焦急的神色。

“我得上楼去找阿爻!”

“一起。”楚翊与陆时清一前一后快步向楼上走去,空气突然开始波动,两人之间有丝丝诡异的黑气开始涌出,如同漩涡一般越来越大,之前在楚翊幻境里出现过的那种亡魂又开始大量涌现!

“是柏岳!”楚翊提剑向黑雾中穿梭的亡魂挥了过去,除去障碍后站到了陆时清身侧。

那些暗红色火焰再一次出现在楚翊身旁,光焰化作莲花状自地下开始向上生长,黑暗中闪烁着红光的莲花光焰美不胜收。

“柏岳怎么能进到客栈?!”陆时清皱着眉头,心想自己这辈子难不成真的这么倒霉,什么事儿都让自己遇上了。

别人在这里上百年柏岳都循规蹈矩,偏偏他们一来就不这样了。

“阿爻!”陆时清有些急了,江爻明明才上去没一会儿啊,这里离房间也不远,怎么会没有回应!

两人一边抵抗着不断涌现的亡魂,一边往楼上走去。

白色的灵力与暗红的光焰在黑雾中交叠闪现,没一会儿两人就到了房间门口。

陆时清与楚翊对视一眼,楚翊一脚踹开了木门。

“阿爻!”陆时清飞身进入,却没有看到江爻的踪迹,他心头猛然一紧,江爻是他唯一的牵挂了,他可以死,但江爻一定不能出事!

“哈哈哈哈还在担心你的那个小徒弟么,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楚翊在听见这个声音的那一刻就认出了这正是之前在城隍庙里的柏岳,他果然还没死!

柏岳缓缓出现在窗边,光线照亮他白得慎入的面庞,英气却又狠厉。

“陆兄,我们现在依然在幻境里,可能还没出城隍庙!”楚翊与陆时清并肩剑指柏岳。

难怪从城隍庙出来就天色已晚,难怪柏岳能进入客栈,原来是他们根本就没走出城隍庙,没走出柏岳布下的幻境!

幻境……陆时清在心底喃喃着,若是幻境他应当可以破除才是。

这么想着,陆时清将那细剑收回身前,指尖儿凝起光芒与剑穗上的墨玉一闪一闪相呼应,紧接着就是一声刺耳的嗡鸣,只见幻境应声而破,轰然垮塌。

连楚翊都看不破的幻境,陆时清竟能一招破之。

“此玉可除浊气。”陆时清只简简单单的解释了这么一句。

幻境碎裂之后,显现出来的场景依旧是那个破败的城隍庙,就连后殿的蛛网都跟刚进来的时候一样。

“这次应该不是幻境了吧……”楚翊握紧了尚方,他第一次有些自我怀疑。

天光尚早,看来他们确实没有在庙里待太久。

这里太过于古怪,哪怕幻境似是柏岳所设,但这里丝毫没有鬼气,就好像刚才的一些都只是他们的想象而已。

他们还是只能先离开城隍庙,刚跨出大门却看到一个一二十岁的妙龄少女提着一篮子纸钱正准备走进来。

陆时清与楚翊对视了一眼,楚翊用右手摩擦着左手手腕缓缓开口:“姑娘,你一个人提着纸钱来庙里祭拜,就不怕出事么?”

这城隍庙那么破败,一看就并不经常有人来。

“今天是七月初一,我来给他烧点儿纸钱。”那个姑娘轻笑着,“两位也是来城隍庙祭拜的吗,这些年没多少人会来了。”

楚翊这才注意到,她篮子里是满满一篮纸钱,并无香烛。

“我们路过郾城,就顺道随便看看。在下楚翊,姑娘如何称呼?”楚翊那双潭水般深邃又纯粹的眼中含着点点笑意,看上去是那样的让人心醉。

“叫我云麓就好。”

陆时清那满脸的严肃与楚翊的的笑容截然相反,他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云麓:“云姑娘前来城隍庙祭拜,为何带的却都是纸钱?”

“纸钱……怎么了?”云麓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祭拜神仙的都是香烛,祭拜死人才烧纸钱,你为何会带着纸钱来城隍庙里祭拜?”陆时清正色道。

“噢,两位有所不知,我们郾城的城隍庙啊,烧香烛是不灵的,只有烧纸钱才会灵验!我每月初一都会来烧上一些以求平安。”云麓说着朝两人笑了笑,侧身走进庙里。

一个如此破败的城隍庙怎么还会有人每月前来祭拜,而且看样子除了这个云麓,几乎没什么人会来,那她又是为什么而来呢?

陆时清一时间也想不明白,他隐约感觉到云麓与郾城的怪异脱不了干系,但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陆兄,我们要再在城里逛逛?”楚翊摇了摇头,“这次总不会是幻境了。”

“嗯。”陆时清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听不出太多情愫来。

百日里的郾城不像夜晚那么死寂,时不时有过往的商队急匆匆走过,而悠哉悠哉走在长街上的两人就与身旁那些行色匆匆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些马队大多是走南闯北的货商,他们并无心在此停留,对郾城那些真假难辨的传闻也早已见怪不怪了,反正只要遵循规则,这些怪象也并不影响他们继续贩货。

“请问公子可是……陆时清陆公子?”一个人突然喊住了陆时清。

此人三四十的年纪,却长了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打着补丁的粗布衣服和不修边幅的满脸胡茬让人看起来像是个江湖中人。

陆时清嗯了一声,依旧是平平淡淡的一声,听不出他是什么态度。

“在下张赫,久仰陆公子大名!”他显得很激动,但似乎又有些许不安,“可……我手里现下确实是没有十两黄金,但斗胆请陆公子出手相助,我可以立下凭据,日后一定奉上酬劳!”

楚翊满脸惊诧的看了一眼陆时清,又看了看张赫,出乎意料的,陆时清并没有否决。

是他楚翊太久没有出过天阙阁见识太少了?陆时清这样风光霁月的人物,一来就谈十两黄金合适吗?

还有……十两黄金啊!这是什么天价啊!

“什么事?”陆时清轻声问道,对楚翊的惊诧见怪不怪。

“陆公子,在下与爱子张乾途径此地,我们不知郾城规矩,他夜里出门想去药房抓点儿药带路上以防万一,没想到这一去……就没回来了!”张赫的脸上露出悲色,“我也是在那之后才知晓郾城夜里不可出门,现下已经在城里找寻了好些时日却没有任何线索,我也不敢贸然夜里出来。”

“你是想让我们帮你找到你儿子张乾?可是郾城夜里出门几乎没有人活着回来过,你儿子恐怕……”楚翊揣摩道。

“阿乾还没有死!他一定还活着,请陆公子出手相助,我现在拿不出十两黄金,但等我回家之后可双倍奉上,还请陆公子相救!”张赫似乎很肯定。

“什么时候出的事?”陆时清意简言骇。

“两天前!”张赫看见陆时清没有要拒绝的意思,眼神里重新燃起些许希望。

“那这些天,你可有找到什么线索?”陆时清说着。

听到这个问题,刚才还满眼希望的张赫却低下了头没有说话,很显然,这些天他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

“这郾城似乎只有城门那一家客栈,你应该也住在那里,我们先在城里查看一番,你回客栈等消息吧。”陆时清说着已经向前走去。

等走远了,楚翊才拍了拍陆时清肩头笑道:“想不到陆公子在江湖上也是大名鼎鼎啊,来这么个小地方都能遇到来请你帮忙的人。是我在天阙阁关得太久,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不是请,是雇。”陆时清好像并不避讳找他帮忙得出十两黄金这件事。

这也是楚翊怎么都没想到的,他所看到的陆时清出尘清逸,似乎与那些俗世烟火沾不上半点儿关系,用金钱谈及一个这样的人儿,的确是太落于俗套了些。

陆时清的确是小有名气,不对,应该是名动一方。

江湖中人人尽皆知陆时清这个名字,但凡是他出手的事,据说是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上到救死扶伤下到查案缉凶,都说他是无所不能的神人。

不过说来陆时清也就帮过三人,其一是路过某地偶然救了一个被恶鬼附身所有人都说他已药石无医的知州大人,在邀他留在当地任职被拒绝后,那个知州主动提出了给陆时清十两黄金作为酬谢。

其二是南都一个富可敌国的商贾,陆时清只不过赶巧带着江爻去最繁华的南都见见世面,没想到却碰到南都最有钱的王家家主王五突然失踪,王家上下数百口人都急疯了,陆时清却花了两天时间就将他找到带回,带回是王五疯疯癫癫,陆时清又用了一天时间就让他清醒了过来。王家要给他酬谢,陆时清看着那堆了半个院子的金银财宝,他四处游历也带不动这么多啊,索性就又只拿了十两黄金。

这还有一件事啊就在前不久,他不过顺手替一个镖师找回了个货,却不曾想那货箱装的竟是满满当当数百两黄金,镖师又不知从哪儿听说他陆时清只收十两黄金做报酬了,又硬塞给他十两。

从这以后啊江湖上就传开了,就没有陆时清解决不了的事儿,但请他出手得要十两黄金的天价。

“你真的每次都收了十两?”楚翊从小在天阙阁长大,对这些江湖事迹自然不甚了解,他只是惊讶于陆时清这样的人儿竟然还是明码标价啊。

陆时清半开玩笑的轻笑了一声:“也不是每次吧,我还干过不少事儿,但那些人不提啊,每次都只提我收了报酬的那几次。”

两人说着已经晃晃悠悠转到了一处别院,这个院子很大,隔着高墙看不见院内,但也能感觉出它跟城里其他人家的惨淡截然不同。它不是世家大户的那种富丽堂皇,却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乡野趣味,住在这里的人把这方院子照顾得很好。

楚翊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一探究竟,一转头却看到了不久前在城隍庙门口遇到的那个姑娘云麓。

“楚公子,好巧啊又见面了。”小姑娘笑得腼腆而纯粹,“既然这么有缘,要不进我家来歇歇,喝口茶再走?”

竟又是她?陆时清蹙眉审视片刻,却并没有得到什么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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