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锦满脸的讽刺之色。
宁玥妍都能和别人的未婚夫无媒苟合了,徐宴曦反而还觉得她温柔识大体,所以错的是苏沐锦自己?
“徐首编,你想坐享齐人之福,哪里那么容易?我是不会帮宁府的。”
徐宴曦温润的形象已经快要维持不住,他的表情逐渐有些狰狞。
“玥妍的情绪不稳定,宁府众人如今没人保护,苏沐锦,你当真要在这个时候苦苦相逼吗?”
徐宴曦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这句话。
苏沐锦心底寒气直冒。
宁府的又情况不是她造成的,她只是想让徐宴曦和宁玥妍断干净而已,有这么难?
难不成徐宴曦不管,宁府这么多年就没人管了吗?
“我不会大度到去帮一个抢我未婚夫君的人。”苏沐锦说。
若是她对徐宴曦还有感情在,并且不知宁玥妍真面目,肯定会出手帮助,但如今绝无可能。
除非徐宴曦做出选择。
“徐首编,你我这亲事,看来是只有和离一场了,不如互相留一些体面,三年后,你想娶宁玥妍,我不会拦着,也免得堂堂三品官的女儿要给你做妾。”
“你偷听了我们讲话?难怪。”徐宴曦的眼神晦暗,苏沐锦果然是在寺庙后院撞见了他们相会。
苏沐锦不知徐宴曦所想,只是静静等着他的答复。
沉默许久后的徐宴曦说:
“只要你肯借兵,我会安抚好她,只是她如今太依赖我,我答应三年后与你和离,但这三年里,你也要敬重我父母,做好一个新妇的本分。”
徐宴曦转过脸不看苏锦沐,仿佛是自己退了好大一步。
苏沐锦不是深宅妒妇,徐宴曦妥协全在他意料之中:
“徐首编既选三年后为和离之期,我等的起,我马上派一队私兵去保护宁府的人。”
一队私兵足有百人,徐宴曦当即便点头答应下来:
“你我各自守口如瓶就好。”
说完徐宴曦就离开小院,他片刻也不愿和苏沐锦多呆。
苏沐锦毫不拖沓的喊孙舟拨了队人马过去。
三年之后和离已是折中之法,她和徐宴曦不会立即撕破脸,虽然和离对她的名声有碍,但也好过成亲之后把奸情闹大的好。
她也要随容鹤之离开寒山了,这事瞒不住苏家人其他人。
苏沐锦半夜敲响了苏夫人的门告别。
“沐儿??”
苏翎刚刚睡下,苏夫人的声音压的很低。
苏沐锦进屋后便拉着苏夫人坐下说:
“娘,我有事要和你说。”
苏沐锦把要跟如意王回盛京的决定说了一遍。
苏夫人当即便说:“不行!太危险了!”
先不说回去要面临什么,哪里有女子涉险和兵卒同行的?
“沐儿,你为何突然不去郡城了?可是如意王胁迫于你?”苏夫人说。
因为苏夫人不知徐宴曦与宁玥妍之间的龌龊,所以误认为是苏沐锦受了容鹤之威胁。
毕竟京中夫人们对容鹤之可没有什么好印象。
“阿娘,没人胁迫我,这一路艰险,我把亲卫借给容鹤之,禁卫军便能护住你们,不然我们能不能坚持到郡城都难说。”
苏沐锦说出事实。
路上有多不容易,苏夫人都懂,苏沐锦手臂上的伤口就是证明。
苏沐锦趁热打铁的说:
“而且容鹤之答应了我,会帮我们救出阿爹,阿娘,廉王生性残暴多疑,你就真放心他一个人吗?”
苏夫人当然不放心苏袁庞,但她又怕苏袁庞还没救回来,还把苏沐的锦名声和安危搭进去。
苏沐锦劝慰了她几句:
“雄居关传消息回来要两天时间,我们潜伏回盛京,动用皇宫守卫里的暗线,定能救爹出来。”
要是太子能顺利登基,苏家还能混个从龙之功,说不定能摆脱一些丞相府的掣肘。
苏沐锦循循善诱的说:
“我会扮成王爷的侍卫,不会暴露真实身份的。”
苏夫人见说服不了苏锦沐,她自己又没主意,只好答应她,毕竟要是真能救出苏袁庞,对苏家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
“你保护好自己,如意王名声不好,别让徐家小子知道这事儿,明白吗?”苏夫人提醒着说。
苏沐锦点头,不过她心底知道,容鹤之虽然表面放浪,但盛京双杰里真正虚有其表的,应该是徐宴曦。
不过当着苏夫人的面,苏锦沐点点头说:
“我走后,阿娘别管徐宴曦和宁府,她们要去郡城就去,你跟着程府便是,孙舟和杨厉会保护你们的安全。”
苏夫人明白苏沐锦是在为她们安排后路,她才不会去多管闲事。
等到夜深人静,苏沐锦悄悄回房间换禁军的衣服……
她拿着容鹤之的随行令牌,很容易就进入禁军驻扎的大营里。
此时的容鹤之正和几个将领商讨着剿灭叛军。
他见苏沐锦进入营帐,便挥退身边的将领们说:
“就按刚才说的办,清理完山下的乱军后,立刻赶往盛京城门待命。”
将领们没有怀疑容鹤之的亲卫和往常不一样,毕竟保护容鹤之的都是暗卫,亲卫只是随行照顾,无关紧要。
等他们一个个领命离开,营帐里只剩下容鹤之和苏沐锦后,容鹤之才眼里含着笑意说:
“苏大小姐倒是干净利落。”
苏沐锦已经摸清楚容鹤之的脾性,虽然言语和举止浪荡轻浮,但只要她无视掉这些毛病就好。
“王爷的兵卒骁勇善战,我怕来晚了延误王爷战机。”
苏锦沐无视了眼前的美色,眼神自然坦然无比。
容鹤之脸上的笑意不着痕迹的收敛起来,对方端庄守礼,连多看他两眼都难得,那他也不必装的轻浮浪荡。
只是苏沐锦这样,莫名让容鹤之有些挫败感。
他说:“苏大小姐这身穿着可不行,本王可不是带你去城门口和廉王兵戎相见的。”
说着容鹤之就拿出两套便装,然后递给他一套说:
“敢不敢和我混进盛京城?”
苏沐锦神色惊讶,这也太大胆了吧……
“皇宫现在就是龙潭虎穴。”苏沐锦说。
容鹤之笑了笑,倒是不怪苏沐锦小看他。
这些年他假装纨绔上瘾,若不是太子嫡兄罩着,容鹤之可能早已经滚到封地去快活了,所以他的人都是些暗棋,不为人知。
因为兄弟俩儿都是皇后嫡子,若都如同太子那般德才兼备,会不会被别有用心之人挑拨离间不说,老皇帝不得忌惮死他们。
容鹤之为嫡兄掩蔽锋芒二十载,为的不就是如今的局势。
“盛京城里有我的人,你不是要救你父亲?”容鹤之说。
对苏沐锦来说救苏袁庞最重要,不就是潜入皇宫而已,他又有什么不敢?
不过打开包裹的苏沐锦还是僵住。
这衣服虽是女子装扮,但却是宫中舞女样式,她抬头看向容鹤之的包裹,诚然里面是一套太监服……
容鹤之看苏沐锦的表情问:
“怎么?大小姐不会认为有内线在宫里,我们就那么好混进去吧?”
苏沐锦摇了摇头,卸下心里的别扭感,让她扮舞女确实难为情,但容鹤之不也扮成太监了么。
容鹤之看出苏沐锦的纠结,便把太监服递到她面前说:
“我们换吧,穿女子的衣服还更舒服些,就是我行走时需要蹲着,不过有长裙挡着,外人看不出来。”
苏沐锦微懵的瞬间,容鹤之已经拿着宫装舞服比划起来。
以容鹤之的样貌,穿上这么艳丽的衣裙,定然是倾国倾城。
苏沐锦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容鹤之的放荡不羁。
“怎么?去换啊。”他完全没有顾及身份的意思,也没嫌弃女子的衣服。
“殿下个子确实是高了些,怕是走路时要曲着腿,不过也是’真绝色’。”苏沐锦半开着玩笑说。
容鹤之被她夸了‘绝色’二字,还挺高兴……
营帐外已经准备好软轿,苏沐锦见还有车夫和侍卫,想来容鹤之早就做好了准备。
两人换好衣服后,容鹤之变身成一位绝世美人从营帐里出来。
若隐若现的面纱遮掩下,哪里还有如意王的影子,那份娇艳,连百花都失去颜色。
“咳……!沐儿,还不快过来扶我上车。”容鹤之的声音压的又细又柔。
被莫名喊到的苏沐锦一个激灵。
苏沐锦心想,美人一笑天地失色,谁还能看出他是男的?
固不愧是盛京第一美人,大名鼎鼎的如意王!
“沐儿,觉得如何?遇见廉王的旧部,可能蒙蔽过他们?”容鹤之问。
如果对方不喊他‘沐儿’的话,苏沐锦可能还会更习惯些,。
不过苏沐锦也没有反感,毕竟现在开始,她的身份已经变成太监沐儿……
“殿下定能瞒天过海。”苏沐锦说。
除非是容鹤之贴身伺候多年的人,正常人很难把绝色舞姬和皇室王爷想到一块,估计也只有容鹤之才这么放肆张扬。
容鹤之很满意,苏沐锦乖巧的把他扶上车。
前往盛京的路上,他们的护卫只有十二个人。
苏沐锦原本担心路上遇见乱兵会抵抗不住,结果一路上所见全是战场遗迹和残缺肢体,她从未见过这么凄凉的景象。
容鹤之主动开口说:“成王败寇,各为其主罢了。”
苏沐锦心里压抑,天子脚下都枉死这么多人,居墉关外又是如何?
“要是没有边境困扰和王权更替多好。”
苏沐锦不由的说出心里所想。
见容鹤之正看着自己,苏沐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些大逆不道。
她面前的是天家嫡幼子,容氏和皇后家族姜氏唯二的继承人。
容鹤之仿佛完全在意的说:
“幼稚,只要还有人活着,怎么可能没有争夺?”
苏沐锦自知失言,只是没有想到容鹤之能如此平静的和她讨论,王权就是天,但凡换个王爷,都能治她大逆不道的罪。
“王爷说的对,臣女的想法实在天真。”苏沐锦放松下来。
苏沐锦发现容鹤之看人的时候,只有睁眼和闭眼之分,没有家世门第、所操何业、女子男儿、之类的世俗眼光。
她突然想起祖皇帝说过的话。
真正把尊贵刻进骨血的人,看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他们不会被世俗沾染,生来就兼容万物。
苏沐锦仿佛在他身上看见了记载中的祖皇帝风采。
容鹤之眉头微挑,来了兴致:
“沐儿为何这般看我?”
苏沐锦被他的娇声细语吓的后挪两步,也亏得马车够大。
容鹤之见端庄守礼的苏沐锦被吓到失色,他仿佛是找到了乐趣,故意又往苏锦沐身边靠过去。
“沐儿和本王如此聊的来,不如我们就此结为金兰,等太子兄长当上皇帝,以沐儿和我关系,封个食邑千户的公主,也是可以的!”
就离谱!
苏沐锦只觉额角疼痛,对方果然不靠谱,哪点和祖皇帝沾边?
方才的那些都是她想多了!
“王爷不要开玩笑了,臣女做不了公主,更没有和你义结金兰的想法。”
苏沐锦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她坐到马车的对面。
她如今已亲事被误,不免有些丧气的说:
“臣女已有亲事在身,这些话会惹人非议。”
容鹤之见她提起的亲事,微微皱眉。
以他所知,苏沐锦的亲事真不算太好,徐家是太子党,所以容鹤之和徐宴曦是熟识。
徐宴曦经常邀容鹤之去小宴,虽然世人在背后编排他虚有其表,但混的久之后,谁又不要知道谁是什么德性?
徐宴曦不是良配。
容鹤之没有背后说人坏话的习惯,只是有些戏谑的说:
“盛京谁不知道你的亲事?若是你没定亲,我就封你做王妃了,做什么公主?”
苏沐锦听他说的越来越离谱,脸色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涨红成一片!
“王爷慎言。”
苏沐锦眼底升起温怒之色。
容鹤之见她这般,莫名恼火,他的话是多了些,但苏沐锦越是克己守礼,他就越想要破坏。
苏沐锦脸上的燥热久久还为散去。
她又不能斥责对方,只能尽可能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想到容鹤之的性子,对方说这种话也正常。
努力平复好心情的苏锦沐说:
“王爷慎言,若是被世人听去,臣女必会受尽千夫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