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有些更新不力,很是愧疚,对不起大家,其实还是老婆家中那些事,群里读者可能清楚,老婆回娘家,就需要我照看孩子,毕竟学校还未复课,上网课啊,监督啊之类的,很是耗费时间,所以这两天都是深夜更新,不过后天据说学生就能返校,我泪流满面,总算要熬出来了,到时候一定努力码字,回到最开始一天三更的状态)
许元恒眉头紧锁,捏着香烟,双眼乜斜打量着着桌上那封请柬,目光复杂。
“水中行舟,不分远近,停船靠岸,不讲青洪,这是青帮中人下请柬给青洪两帮中人时才会用的切口。”洪学奎打发走两名警察,回来后发现自己岳父盯着请柬出神,开口说道:
“上海青帮来了香港成千上万人,收一张青帮中人的请柬,父亲何必大惊小怪,之前不也收到过类似的帖子吗?也许是某个上海来港的青帮中人,与父亲您有旧,下张请柬打打秋风。”
许元恒吸了一口香烟,把烟蒂捻灭,抬起头看向洪学奎:
“这张请柬上,只有两个字最值钱,艺社。”
“艺社?我听过青帮有荣社,恒社,振社,威社……这艺社确实是第一次听到,不过连我这种人都没听过,在上海滩恐怕算不上声名远播罢?您是青帮恒社中人,荣社都退让恒社三分,一个没听过的艺社,哪需要大惊小怪?”洪学奎走到办公室的窗台处,拿起小巧的花壶,朝摆放在窗台上的一盆文竹淋着水说道。
他虽然不是青帮中人,但岳父许元恒早年间却在上海加入了恒社,耳濡目染之下,洪学奎对青帮一些事务规矩倒也不算陌生。
许元恒舔了舔嘴唇:“艺社声名不显,是不需要虚名,因为艺社理事长是早在1917年就文武双全,身跨青洪两帮,名动国共两党的盛朗西。”
听到这个名字,洪学奎满脸茫然:“上海青帮姓盛的,我记得只有盛幼庵有些名声,盛朗西?莫非他的亲人?”
“盛幼庵是什么货色,跟在杜月笙黄金荣身后贩鸦片的青皮,莫说他,黄金荣,杜月笙从在上海发迹之日开始,就想攀上盛朗西的关系,恐怕直到杜月笙病死香港,都没登过盛朗西的府门。”许元恒嘿了一声,语气中对盛幼庵,杜月笙等人满是不屑。
“什么来路?能让杜月笙吃闭门羹?父亲,就不用跟我打哑谜了罢?”洪学奎来了兴致,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毕竟上海滩青帮的闻人大亨,依靠许元恒的人脉,这些年来他自认已经差不多尽数见过,现在居然突然冒出个能让杜月笙吃闭门羹的人物,当然难掩心中好奇。
“孙文亲自开坛敕封的洪门山主,陈其美蒋中正的结拜兄弟,甚至内地如今身居高位的周先生夫妇,早年在上海也住在他家,论武,他曾在辛亥革命时亲自提枪冲锋,随敢死队打下满清上海制造局,护法战争时官拜七省靖国援陕联军前锋总指挥,滇军第一路军司令,论文,身为上海新华艺专的校长,徐悲鸿,李叔同是他手下的教员,聂耳,程洁是他的学生,连日本人都要请他去大学教授中国的美术与书法,抗日时,汪精卫称他为弟,数次请他出山任职遭拒而不恼,军统特务只凭着他的一封引荐书,就轻松安插人马打入汪精卫政府内部。”
只听自己岳父这一番话,洪学奎就感觉后心升起一股凉气,开口称赞道:“天纵奇才,也不过如此罢!”
“不是这种人物,1949年丢了江山,蒋中正都会不忘派麾下于右任,戴季陶两位心腹亲自登门邀请他赴台?普通人求一张赴台船票都不可得,于戴二人可是专机恭候。而且蒋中正暗中安排了上海警备司令部与保密局特务待命,若是盛朗西不肯应邀,务必杀之,没想到上海警备司令部与保密局都有盛朗西的弟子徒孙,电报刚传来,盛朗西就第一时间获悉,随后从上海飞来香港,再从香港转机飞去了北平,如今已经作为上海帮会代表,协商国事。”许元恒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瞥了眼已经听得瞠目结舌的女婿:
“现在觉得扫马路的黄金荣,病死他乡的杜月笙,有没有资格进他的府门?也晓得为什么我看到艺社两字,勃然变色了罢。”
“既然是这位盛先生的艺社中人,莫非请柬中的骆天赐是内地来客?”洪学奎试探的开口。
“盛朗西门下弟子近百,如今分属双方,我不担心对方是内地来客,我更担心这副做派的……”许元恒把目光重新投向桌面上的请柬,落在最后的落款处:
“骆天赐,是台湾来人。”
“那,干脆不见,就说卧病在床?”洪学奎听到许元恒的担忧,也叹了口气。
“台湾来人向来心黑手狠,不见岂不是把理由主动给了对方?无论哪一方,总要见过再讲,大不了拿笔钱出来打点一下,国民党只有这点好,收了钱,天大的事都能替你瞒过去。”许元恒头朝后仰,语气有些虚弱。
这两年国民党借着禁运令,依仗美国撑腰,在香港很是不买英国人的账,很多来香港做寓公观望的前民国大员或者绅商,要么被暗杀,纵然不暗杀,也会被敲诈勒索,拿钱出来买命。
思索良久,许元恒才继续说道:
“就盼美国人早些逼着南朝鲜签停战书,撑到那一日,咱们这段时间的平价生意就没有白做,总算把这颗心染红,到时候,正大光明回上海做爱国商人。”
……
“这么快就返回香港?”谢弢的保镖伍定山,走进包厢,打量着骆天赐,微微皱眉:“澳门那单嘢搞不定呀?”
“查出大概是边个搞事,所以回来想要见一见他,看看是否能把恩仇谈成生意,不过我去谈之前,想请山哥帮忙唱一台戏。”骆天赐对伍定山露出个笑脸,开口说道。
伍定山看看旁边低头喝茶不语的梁牛,又看看骆天赐:“谢先生已经对你讲过,谢家如果能插手,就不会麻烦你。”
“不是要麻烦谢家,是想麻烦山哥你介绍一批江湖人与货给我,我晚上约了对方在半岛西餐厅用餐,刚刚又去见了陈全,用本该付给我的三成好处做担保,他才肯替我做件事。”骆天赐说着话,从座位前起身,走到伍定山耳边,压低声音对伍定山讲了几句。
伍定山脸色微微一变,有些不太确定的盯向骆天赐,骆天赐回应给他一个肯定的微笑。
“如果对方不答应呢?”伍定山问道。
骆天赐抿了抿唇:“牛哥知道他工厂一些工人的住处,工人,江湖人,货甚至陈全的手下只要配合好,他答不答应,下场都一样,答应了,体面些,不答应,狼狈些。”
伍定山深吸了两口气,最终微微点头:“我要先问过谢先生,如果他同意,我会帮你安排。”
“尽快,我答应谢太太,谢弼先生返来之前搞定这件事。”骆天赐对伍定山笑笑。
伍定山不再多言,转身走出了包厢,骆天赐坐回座位,看向梁牛:
“牛哥,你之前在书寓,很懂得调教女人?”
梁牛连忙摇摇头,笑呵呵的说道:“你不要以为我在警署随便吓吓人,就真的当我有胆量去做,我只是之前在书寓开工,看鸨母教训不听话的女人,看得多而已。”
“原来是不够胆做,可惜,本来有件事想要交给你去做,既然你之前未做过这种事,我看只能拿笔钱出来请陈……”骆天赐貌似有些惋惜的说道。
“我是开玩笑嘅,如果我没有些手段,鸨母也不会让我来香港替她向谢先生收债呀?”听到有钱赚,没等骆天赐讲完,梁牛马上改口打断,对骆天赐信誓旦旦的说道:
“杀人我的确未做过,不过欺负人或者骆哥你想让边个开口讲话,我保证能让他乖乖讲出来。”
“是不是真的,算啦,仲是交给差佬去做这种事更可靠,毕竟整日与犯人打交道。”骆天赐捏着茶盏,微微摇头。
梁牛伸出一个手掌在骆天赐面前用力摇晃:“我只收差佬的一半好处,保证比差佬办的更加妥当,对天发誓,如果我梁牛做不到,就无儿无女,断子绝孙。”
“不用这么毒,既然牛哥你这么坚持,那就交给你去做,今晚带人去联丰制衣厂的工人家中登门拜访。”本来面带微笑的骆天赐慢慢转过头,笑容渐渐敛去,目光中只剩阴狠,手从西装口袋内取出厚厚一沓钞票,轻轻放在梁牛面前:
“送他们每人一笔钱,让他们各自在家按吩咐做好准备,等消息,随时指证身败名裂的许元恒,如果哪个收了钱,敢走漏风声,那就是你没有做好,到时让警察把他全家带进警署,在我把妓院折磨人的手段用在你身上之前,由你先在他们身上为我演示一遍。”
梁牛下意识打了个冷战,觉得自己刚才因为贪财,做错了选择,骆天赐开口一瞬间,让他仿佛又回到了广州城那座看似富丽堂皇,实则阴森可怖的青楼书寓。
只是,他不再是龟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