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家里事多,总结提炼一下大概就是父亲术后的检查,去医院陪同检查几天,然后媳妇因为疫情去单位,留下我和俩孩子在家里玩荒野求生,前两天本以为熬过去了,刚睡一个安稳觉,结果岳父脑出血,而且还是封城期间,群里读者知道我大舅哥情况,所以只能是我,又开车忙着送急诊,检查,入院等等一系列。直到今天中午才到家睡觉,这段时间忙到感觉时间已经错乱,编辑对我说断更六天,我说我记得好像才三四天……我是真的以为才三四天,结果一打开电脑,才发现编辑没有骗我,各位多多包涵,不是我不想更新,我当然希望开心码字赚稿费,主要是中年男人真他瞄难啊,一瞬间所有的事都找上了自己,好像是年轻时肆无忌惮,挥霍光阴,如今到了付出代价的年纪,不废话了,我睡觉去,睡醒了接着码字,刚才这章就是中午睡到晚上爬起来码的,PS:也不是我不想发个请假条,手机APP没这个功能好像,而前几天我又没时间打开电脑,就这样罢,也愿各位家人身体健康,诸事顺遂,最好千万别像我,突然一堆事砸到头上。)
骆天赐挂断士多店的公用电话,取出零钞付过电话费之后,呼出了一口气。
电话那边的梁牛刚好也正准备联系自己,说两个菲律宾人登门,想同老板谈一谈工厂对他们的欠款,至于是什么欠款,借据合同之类能否拿出来之类的问题,对方却没有开口回应,只是要先见老板。
骆天赐没有在电话里详细询问梁牛,工厂是如何一个月赚到付给袁四六千块的分红,只是吩咐梁牛在工厂暂时陪对方坐一坐,自己这就赶过去与对方交谈。
袁四此时也已经拦了两辆黄包车,两人坐车朝着联丰制衣厂赶去。
在黄包车上,骆天赐咬着香烟,琢磨着菲律宾这三个字。
菲律宾这三个字,如今还不是后世香港人眼中那个只拥有一种特产叫做菲佣的东南亚国家。
在一九五三年的香港,菲律宾与日本,是香港人眼中不折不扣的亚洲强国,美国亚洲基金会投资扶持的几家中文报纸,就快把那里形容成亚洲美利坚,拥有美国所拥有的一切。
如今亚洲GDP最高的国家是日本,紧随其后排名第二的就是菲律宾,而且两个国家一跃成为亚洲发达国家的经历也大同小异,那就是作为美国在亚洲的战略基地兼殖民地,拿到了大量的美援支持,并且依靠本国廉价人工拿到了大量欧美订单。
不过发达之后的发展,菲律宾与日本有些不同,菲律宾可能并没有类似日本太上皇麦克阿瑟那种美国大佬坐镇,所以相对在经济上更为自主,也更宽松些,发达之后,菲律宾很多公司选择把订单外包给工钱更为廉价的香港等地,让菲律宾赢得财神爷的称号。
而日本很多公司则刚好相反,选择趁机用商品倾销的方式大肆抢占东南亚市场,每到一处,当地品牌必然血流成河。
这也导致香港工厂主看到菲律宾商人与看到日本商人,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面孔,看到菲律宾人,是一副财神过埠的欢喜表情,而日本商人出现在自家面前,则马上换成一副债主临门的模样。
联丰制衣厂之前的主要生意是帮菲律宾晏兰加公司代工生产Mixmo品牌的T恤,不过原料,设计,销售全部都由晏兰加公司负责,联丰制衣厂只是依靠加工赚取加工费。
因为许元恒登上制裁黑名单,菲律宾晏兰加公司完成最新一批次合约之后,已经决定与联丰制衣厂中止合作。
如果菲律宾人说联丰制衣厂欠款,那只可能是代加工订单生意有问题,不过骆天赐来客串庙祝之前,粗略看过工厂的账簿,双方没有委托代加工生产之外的任何合作,订单合约也没有问题。
那最大的可能,就是除了合约之外,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交易,无论是什么交易,首先,它是赚钱的,能赚钱到让梁牛为打发袁四开出六千块港币退股的价码,只要赚钱,许元恒能与对方合作,骆天赐也可以继续合作。
骆天赐吞下来的联丰制衣厂,可不是谢弼开在何文田的那种家庭作坊,位于香港如今唯一的工业区,九龙土瓜湾工业区,占地六亩,厂房车间十三间,工人一百一十余人,放眼整个香港,除了那些上海大商人开办的纺织或者制衣厂之外,香港本地人开的制衣作坊与许元恒的工厂比起来,完全可以用本地公共浴室与上海浴室来对比形容。
下了黄包车,让袁四帮忙付车费,骆天赐自己走进了经理办公室,房间内,在办公桌后如坐针毡的梁牛看到骆天赐出现,重重松了口气,起身对骆天赐介绍道:
“骆哥,这位就是要见你的菲律宾先生,叫做拉蒙。”
在旁边的沙发上,一名皮肤黝黑,最多二十四五岁的菲律宾年轻人,西装革履,正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骆天赐,梁牛对这个菲律宾人介绍道:“这位是工厂老板,骆天赐骆先生。”
听到梁牛的介绍,叫做拉蒙的菲律宾人主动起身,朝骆天赐伸手:“骆老板,我是晏兰加公司经理秘书拉蒙。”
“去帮忙倒杯茶,牛哥。”骆天赐与拉蒙握了下手,随后对梁牛笑着说道。
梁牛拖着圆滚滚的身体走出了办公室,骆天赐坐到办公桌后,双手轻轻拍着桌面,眼睛看向拉蒙:“梁经理打电话对我讲,我的工厂与拉蒙先生的公司有笔账目不太清楚?”
“许先生转让这间工厂时,没有对骆先生你讲过吗?”拉蒙坐回沙发上,露出个微笑反问道。
骆天赐摇摇头:“许先生走的比较匆忙,不然他应该介绍我与拉蒙先生认识才对。”
“我想也是许先生过于匆忙,不然转让这么重要的事,怎么都要与合作伙伴商议一下才行,不会搞到现在这样麻烦,上个月骆老板的工厂收入,应该很可观。”拉蒙不动声色的说道。
骆天赐取出香烟自顾自的点燃,吸了一口才对拉蒙笑道:“我只关心,这么可观的收入,是否能持续,我等了一个月,才有人上门,看起来拉蒙先生所在的晏兰加公司,不太在意这种小数目的生意。”
拉蒙楞了一下,他以为骆天赐会和梁牛一样装作满脸茫然,或者干脆拒不认账,可是对面的骆天赐此刻夹着香烟,正似笑非笑的调侃自己,来的太晚。
“既然骆老板清楚我们的合作,那账目是不是该清一清了?”拉蒙微微皱眉,对骆天赐问道。
骆天赐叼起香烟,双掌轻轻一拍,从座位上站起身,双手拇指翘起,食指指向拉蒙:“我刚刚接手,账目还没有理清楚,拉蒙先生登门,显然胸有成竹,数目也自然是清楚的,不如直接拿过来让我过目,我算清楚账目之后,再按照许老板的老规矩把钱转给你,大家都节省时间。”
“……”拉蒙的表情有些错愕,骆天赐这番话几乎已经挑明,他对之前许元恒与自己公司的合作一无所知,但是他知道工厂赚到了钱,愿意拿钱出来结算,双方继续合作。
拉蒙自然是清楚联丰制衣厂该吐出多少钱,以什么名义付晏兰加公司,但这项合作是他老板迪亚士与许元恒凭借多年关系,私下达成的合作,依靠的是信任,而非契约束缚。他一直考虑对方不认账,自己需要面对的局面,却没有想过,对方摆明一切都不清楚,却愿意摆出拿钱出来的姿态。
骆天赐此刻表现出来的态度,显然是希望双方继续合作,你想要我拿钱出来,就需要告诉我这笔钱分成比例,支付方式等等问题。
但是否继续合作这个问题,拉蒙显然无法自己做主,而且一旦表示继续合作,那么告知对方之前的分成比例,支付方式,也不是个明智的决策,最主要对方如果利用自己告知的信息,不与自己翻脸,而是慢慢拖下去,调查清楚这种生意的做法,到时,哪怕晏兰加公司不合作,他也摸索清楚合作方式,到时大不了换个合作伙伴。
“拉蒙先生是不是觉得这个问题,自己不能擅自决定?没关系,您可以先回公司商议一下,顺便替我邀请贵公司老板,就说联丰制衣厂老板骆天赐,请他今晚共进晚餐,谈合作。”骆天赐笑眯眯的说道。
此时袁四从门外走了进来,抓起房间内用来擦拭桌面的毛巾,擦着脚上的皮鞋,嘴里淡淡的说道:“车费八毫记得还我,对了,外面有个混血番鬼,仗着开辆美国车就对工厂女工动手动脚,我教训了他一下,他妈的,我那几个准备来工厂开工的兄弟还都没老婆,就指着来工厂赚钱时顺便娶个女人回家传宗接代,哪轮到别人对工厂的女人动手动脚?搞不好调戏的那个,就可能会是我兄弟的老婆。”
拉蒙脸色一变,长身而起,骆天赐则满脸绝望的看向袁四:“怎么教训的?”
“没怎么教训,准备来你的工厂开工,怕给你找麻烦,只是踢了几脚,让他以后都不用再攒钱娶媳妇而已。”袁四擦完皮鞋,把毛巾抛回原位,轻描淡写的说道。
外面,梁牛刚好托着一个呈着两杯热茶的托盘走进来,脸色有些惊惶,对拉蒙说道:“拉蒙先生,你那位司机好像……卵蛋不知道被边个踢碎了。”
骆天赐叹口气,双手搓了搓脸,看向已经面色铁青的拉蒙:“不好意思,把我刚刚讲的,改一下,就说联丰制衣厂老板骆天赐,请你那位老板今晚一起吃饭,谈谈医药费的问题,顺便谈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