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早，睡得着？”电视也不看。薄耀塬本就没兴趣，原本还怀疑姜青晚会无聊，至今却没有。

她总能找事情打发晚上睡觉前时光。把她从沙发里抱起来了，听她说：“你练功就去吧，我把东西拿给钱姐顺便陪她说会话。回来了就先洗澡睡觉不用等我。”“别聊太晚。”

薄耀塬说着出门走前又回头补句：“你不在旁边我睡不着。”

“这话我爱听。就是假！前天晚我回房时看见你睡多熟呀，拍都不醒！”姜青说着嘴一撇。

“喜欢听就别拆穿了，拆穿了我就懒得再说了。”“稀罕听！”

薄耀塬走后姜青提东西给钱蛤蛤。坐下聊会闲话、钱蛤蛤忽然说：“你对薄耀塬真好。”“他对我很好呀。”

“比不上你对他完全一颗心贴上去。”钱蛤蛤盯着姜青眼睛，半响，忽然蹦出句话：“怎么你好像不认为能和他走到结婚似的。”

“钱姐为什么会这么说？”钱蛤蛤沉默会，轻笑道：“当我没说吧，只是感觉。”姜青沉吟片刻，轻声叹气。

“毕竟我父亲那里有压力…”“给他打过预防针吗？”姜青摇摇头，怔怔出神着道：“我比较自私。”

钱蛤蛤半响没话，喝几口酒。

“我觉得不是因为这个问题。”说完又笑：“当我没说，你总有难处和考虑。”姜青微笑着替她添酒。

“薄耀塬八月份要去内地学校读一年？”

“升学考才会回来。”

“真让人担心。”钱蛤蛤却没说担心什么，昂头喝干杯中酒。放下酒杯她不等姜青再倒、起身走去窗边，推开窗户迎着夜风，任由清洗才干的秀发吹动飞扬。

姜青在她身边立着，眺望下头阑珊灯光：“钱姐今天情绪很好呀。”“是啊。这么久，总该想通。昨天看薄耀塬笔记里面有句话：假如不幸选中你，请不要流泪，不要悲伤，不要怨愤。不幸和幸运也许选中你，也许不会选中你。不幸和幸运概率是一样的，被选中的人一样从中看到、找到什么。”钱蛤蛤手肘支着窗沿，手心捧着下巴失笑。

“开始我觉得很荒谬。不幸和幸运怎么会一样呢？”

姜青饶有兴趣等待下文。

“后来我觉得很有意思。那些东西是没有遭遇这种不幸的人无法得到。我在过去学会很多，那些甚至四十多岁知天命的老江湖都无缘经历、也无法拥有宝贵经验。而这些完全能够为让我东山再起，成为能让我把该拥有而失去东西一点点找回来的资本。”

钱蛤蛤烁烁生辉眸子里透露强烈信心。

“而下一次，我绝不因为这一次错误而失足。我在还年轻时候经历这种起落其实种幸运，因为我还年轻，我还有资本，时间、精力去再来一次。如果这事情发生在二十年后，等待我的怕只有潦倒终老。”

“很高兴钱姐重拾斗志，凭钱姐能力日后必定站得更高！老黑从来是个冷静有担当有胆识又有情义的人。他一定对钱姐寄托充分信任，钱姐当然不会让他失望。”

“所以呀，我才如此厚脸皮花用你们钱。我不能不疼惜自己容颜，这是我这种没背景和依靠女人唯一攀爬本钱。”

钱蛤蛤望着楼下阑珊灯光，马路上来往车辆。

“多繁华都市。男人为女人一掷千金，因为漂亮又高贵的女人才能体现男人的成功，才能让男人在旁人注视中获得成功的荣誉感。但愚蠢的女人会自以为能依靠这些得到一切，不明白世界从没有真正意义上最美。而将来再不会存在一个能够掌握我命运的人，我绝不会再愚蠢把自己命运决定权交给任何人！”

姜青轻捧着钱蛤蛤手：“钱姐，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等案子结，需要帮忙尽管开口。”“到时候我一定不会跟你们客气。”钱蛤蛤说罢又叹道：“只是这案子不知会拖何年何月。”

“不会太久！据说上面有意尽快结案。”“希望吧。我实在迫不及待想要走出去拼搏……”窗外住宅区入口马路驶来三辆黑色轿车、奥迪开道和护尾，中央辆奔驰。

停楼下前后车里分别下来四人，中央车里走出来个披银戴玉年轻女人。姜青看清那尚未完全成熟的脸，不由笑道：“遥遥，一个好些日子没见面好姐妹。钱姐，我先失陪。”

陪遥遥来人有一行，但都留在楼下等。

她一人上楼，看见姜青在电梯口时就笑了：“这么隆重呀？真让人受宠若惊。”“掐你的嘴！”说着伸手捏遥遥脸，两人笑闹着进屋：“你怎知我来？还想给你惊喜呢。”

“心灵感应嘛。”“吹牛吧！一定在窗户边凑巧看见。”遥遥毫不留情戳穿姜青的牛皮。

“我家窗户能看？”

遥遥想了想又笑。

“肯定凑巧在对面房子里看见！”“我一个人跑对面房子里干嘛？”遥遥坏笑着道：“跟你那两保镖偷情……”没说完被按沙发里搔痒，直让遥遥笑上气不接下气连连告饶投降。姜青放过她了，遥遥还拿纸擦拭半响笑出来的眼泪，直抱怨下手太狠，成心要她活活笑死。

“你这没良心的今天怎么有空看我？”“什么呀！还不知谁没良心，以前没事跟我聊天，自从跟薄耀塬同居后把我丢十万八千里之外。”

“得了吧！贼喊抓贼呢？上回给你电话没说几句就挂，后来也没见打回来。想起来我还生气呢！”遥遥捏姜青一把：“什么嘛，小气鬼！当时不说正有事嘛。”

“什么事啊？”

姜青板着脸质问。遥遥扬手打她：“明知故问！当时电话里你还听不出来才怪呢！”“没听出来，什么事啊？”

姜青煞有介事追问，遥遥拍打得她更厉害：“没你那么不要脸！你跟薄耀塬常做的事，还问我还问我！”“唉呀！疼死，我真不懂，你快点呀，再快点嘛，呃，啊——快点说嘛——你当时到底在做什么事呀，呼吸怎么喘那么骚呀……”姜青夸张发出呻吟，羞得遥遥狠很掐她。

闹一会才彼此放过，泡茶水。

“罗亮那女人知道你们事情没？”“应该早知道，不过一直装作不知，有几次见面还假惺惺跟我聊天，多亲热似的。”

“当心点啊！笑里藏刀。那女人不恨死你才怪。”遥遥轻手拽着她衣服，面有怕色道：“我怕呢。前几天发现有人在跟我，不知道跟多久了的，后来罗亮说他怕是仇家不怀好意、多派人保护。”姜青满脸责怪之色叮嘱道：“那你还不小心点！”“我很小心啦！再说这么多人保护着。”

“反正罗亮现在有能力就得做足相应措施。你以为事情小呢？现在那女人还没发疯，过几年面临罗亮会不会跟他领证压力时指不定会做什么。背后给你一闷棍泼你一脸硫酸后悔来不及！”

遥遥看说得严重，忙乖乖点头。

姜青还是不放心说回头要给魏丑去电话帮忙查查，有火苗绝对不能放任不管——“本来对那女人还挺内疚。”遥遥低头说着，语气又变得鄙夷：“谁想到是个贱货！她真没资格跟罗亮，背地还在乱来。”“你怎么知道？”

“我……我听一个姐妹建议找人查她。”

“唉呀——”姜青大有难以置信之态拿眼反复打量，夸张叫道：“遥遥终于学聪明。有进步呀！”“什么嘛！”“怎么没跟罗亮说？”

“想想算了。罗亮很久没在她那过夜，基本名存实亡，她也挺可怜。反正罗亮有能力，当让他消减点内心愧疚吧。何必赶尽杀绝呢？”姜青摇头不止，伸指戳遥遥额头一记，恨铁不成钢口吻道：“你呀！你跟她现在什么状况？你死我活局面。觉得她可怜可以把她干掉后让罗亮多给些金钱方面补偿，定时炸弹绝不能扔那不管呀！再说话说难听点，罗亮跟那女人感情比跟你深厚多，你还别不服气，又初恋又经过那漫长时间等待。你以为她进冷宫，指不定哪天咸鱼翻身踢你进冷宫。你也没害她，害人事情我不主张你，但她自己不知检点整事情你还打算替她隐瞒？傻呀！”

“可是——可罗亮会不会觉得我太狠毒不容人，对我有看法。”“笨蛋！”姜青没好气扬手轻打遥遥脑袋一记：“再叫人查，查出她规律劝罗亮去看她，只说觉得总不陪陪大姐你心里愧疚。罗亮还觉得你心地好，由他自己去撞个正着，你不撇干干净净还落得好印像？”

遥遥难掩跃跃欲试之色：“真的能行吗？”“回头我叫魏丑找人查，你在外面找人不可靠，万一哪天让罗亮知道会坏印象。上回请人后来怎么办的？”

“就给了钱呀。还能怎么办？”遥遥疑惑不解。

“笨得你呀——”姜青又扬手打她脑袋。“把联系方式给我，我替你收拾烂摊子。”遥遥很信任从包里翻出通讯录，姜青又气得骂她笨，直说不能留电话本里，即使要记也放隐秘角落。

“好啦，我记得嘛。”遥遥颇有些委屈答应、挽着姜青胳膊笑说就知道她好：“对了！”忽然一声大叫翻包取出几张照片。

“进门被你闹，差点忘记来目的。你看照片里几人认不认识。”姜青逐一浏览，一共六个，四男两女。

“不认识。怎么？”

“他们在查薄耀塬，这女人叫王宝珠，找我一个干姐姐的老公。这个年轻小些叫许情，不仅查薄耀塬，还查你呢。凑巧XX区老大女朋友跟我关系亲近，本来罗亮跟XX区没交情。”姜青一笑：“魏丑前些时候也说有人查我们，没想你消息比他更快，连照片弄到了。”“你俩得罪谁呀？我让罗亮调查，这年龄大些叫王宝珠的女人挺有钱，四家注册千万公司股东。年轻点这个不是本市人，不知干什么的，家里应该不错，在市里三处四星级酒店订房，估摸还有别处落脚，两星期里三家酒店才各住过一晚。这个特别难跟，罗亮派人总跟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