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原本不太愿上街,变法子想劝阻、奈何薄母面前又说不得强要作主。薄母执意要给赵望买些衣服和小孩子喜欢东西、赵望又高高兴兴愿意去,姜青只得背地里从家多调派保镖。
赵望让薄母一直牵手。
不远的商业街逛一上午,为赵望挑选好几套衣服。薄母平素不冲动,待人情份会考虑照应,薄父则频频心血来潮,常被薄母说这个轻礼那个重礼,别人觉得情份有差别。
今日自己却变不管不顾。又买下身衣服试穿,薄母领赵望去试衣间、姜青陪在旁边留意周遭。但这商场人流太多不能大张旗鼓阻拦顾客出入,纵使二十多个保镖照应、姜青却难以放心。
薄母怀抱几套衣服自顾打量,只等赵望逐身试穿了观看——突然听试衣间里有声闷响,奇怪之余薄母撩起布帘伸头进去。试衣间墙壁全浸血液,赵望脸颊都粘连,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惊叫着一把赵望抱紧怀里用身体遮挡,这才看清靠墙上男人像已死,受此一惊,立时眩晕。
姜青气恼的就要发作。
赵望惊慌失措托起晕倒身躯,手又不敢抱紧了怕血污沾上薄母、被姜青接过去犹自怔怔失神。
保镖进去里头处理现场,几个拦住人,剩余护送她们上车。
姜青甩手一耳光:“知道为什么不让你出门吗?”赵望被她这么打竟也没发作,跪坐注视昏迷的薄母害怕道:“奶奶有没有事,奶奶有没有事…”“没事。只洗掉她刚才记忆。”“不许你碰奶奶记忆!”赵望勃然大怒一把要推姜青,却被反抓双臂。
“不行?让她记你刚才杀人画面?你以为平常人能接受这?”姜青甩开赵望、后者呼吸急促怔怔半响,突然又过来推姜青,被抓住胳膊时又喊叫:“不准你来!我来!”
姜青抱臂胸前冷眼盯他:“不是一个世界人,懂吗?”
男孩情绪十分激动、眼里突然含泪,冲姜青歇斯底里大声嚷道:“妈妈不许我来,你多管闲事不许我来。我为什么不能来……我的力量强大,我有人性有感情——我要把爷爷奶奶接身边一起生活,妈妈叫我别天真!我不能认自己亲生父亲,不能认自己爷爷奶奶!为什么你们还让爷爷奶奶住这种狭小房子,让奶奶自己做繁琐家务,为什么没人保护他们,为什么他们不能像我一样生活,跟我在一起生活!”赵望泪水纵横满面,呼吸急促几近接不上来快要窒息。
姜青狠很又甩手给他一耳光:“你痛苦,这种迷茫我经历过,你妈妈一样。也许我们痛苦都比不上你,但多少能理解。
生活不是断章取义一个画面,所有事情环环相扣。过去薄耀塬不愿我给予爸妈太多、我还觉得他忧虑过度。后来我知道自己对生活差距的理解不如他明白。环境不同,他们没有保镖,因为不需要、没有人会蓄谋伤害他们,因为他们不是你,不是你妈妈,不是你外公。他们住这种狭窄房子,因为他们只需要这样的家,一个住很多年充满感情和回忆、一个周围都熟悉邻居,买菜都能碰好几个熟人聊天说话的环境。”
她拿纸巾替赵望擦拭脸上泪痕。
“你是赵家继承人,你想带回去一个家主?你觉得可能吗。你如今名义上死去父亲家里会怎样?理事会那些大人物岂能承受这种羞辱。没有显赫家世,凭空冒出来成你赵望生父!非同小可的麻烦!
薄耀塬是个什么样人你该有概念。他不会因为你就对未来充满追求,你希望自己生父跨进赵家大门,被人视作带来巨大损失祸首?不敢让人知道的呆在你身边?让他到赵家做什么?在家里当一尊雕像被供奉?他不会,你妈妈也不会让他当这种角色,你也不会希望他当这种角色。”姜青说话间替他理整齐被他自己抓乱的头发:“这些话你妈妈总不忍心亲口,你要探望他,希望多看,可以。但一个清楚事实必须明确——别抱有任何奢侈、不可能实现期望!”
“我不要你管!”
“哭够就赶紧给我收拾好心情,你说你操作,操作过程别触碰额外记忆以减少脑细胞损伤,先摸透脑波特征实现完美对接以便补充能量避免残留影响。”赵望情绪平复后绽放红光双手就缓缓移上薄母额头,他自己表情却有些呆滞……薄母醒来时姜青在帮她揉按头部,她记得跟姜青和赵望一起离开商场来到车里觉得头不舒服就让姜青帮忙按摩缓解。
“好些了。”薄母说罢姜青就停了手,端坐一旁。
“望儿中午想吃什么?附近几家酒楼都很好吃,看你喜欢吃什么菜。”
“我只想吃奶奶做的饭菜。”薄母点头说好。
“那我们回去。望儿喜欢吃什么?”
“奶奶做什么我就喜欢吃什么。”薄母笑说他乖,又说薄耀塬小时候挑食。话这么说,薄母想带赵望一起到市场挑选肉菜,姜青劝说市场乱糟糟,赵望这次也学乖了没做声。
“妈,你陪小望先回家嘛,我知道他爱吃些什么。”
薄母领赵望上楼,姜青叫来家里保镖——“赵家有人于昨晚行刺李可失败。刚才料想李可派来异能者。相信所为只挟制以求赵素露面。”“狂妄!”姜青说罢沉吟片刻,命人给赵家去电话:“赵素不来一趟赵望怕不会肯离开。李可这些年成功太多如今已成狂徒,照此下去赵望与他矛盾必然激化。万一两方动出什么事情牵连太广。”
那保镖忙领命答应,又担心道:“李可如此狂妄连赵素不怕得罪,照此下去只怕牵连我们。小姐是不是该给他几句提醒话?”“牵连我们什么?李可是我什么人凭什么提醒他?他自己招惹赵素,如果继续放肆下去不得好死也不关我姜家什么事。你们不准多事。”姜青进市场挑选肉食又独自提上楼。
薄母在厨房忙碌两个小时才把精心烹制饭菜端上桌……薄耀塬放下电话不久,王宝珠敲门进来说下班先走。
其实早过时间,但王宝珠生活中与过去在X部没差别、典型能为工作牺牲私人空间那种。
看一身职业女式西装穿着的王宝珠离开办公室,薄耀塬不由暗松口气。知道共事时虽然担心却绝没想心存如此压力、以致于时刻注意自己说话语气,动作,甚至于坐姿站姿。
这种留神实在疲惫不堪。
薄耀塬出停车场时接起律师电话:“贾龙听赵家有人在你那,王宝珠正陪他过去。什么人?”
薄耀塬闻言顿觉不妙。
“迟些再跟你说。”匆匆忙挂电话给姜青,不料竟然关机。
贾龙见赵望不怕,王宝珠绝不能见赵望!同一时间,黑刃带领一群士兵守候在路边草丛。
这座立交桥夜晚无灯、又非城市主干道,桥下白日里少有单车行人。这条路属于姜青和赵望归返必经之路,黑刃把烟头丢草丛间踩熄。过去他不抽烟、因为影响身体状态,这几年浑然不觉,也许早没了必须让自己保持最佳战斗状态的律己性。血已冷,激情已不复存在、哪怕深藏仇恨也变成储藏心里的冰冷液体,偶尔翻腾只泛起些波浪。
在国外,黑刃遭遇战游击李可,过去两人曾有交情,因为都骄傲又出众,彼此便相惜相近、李可告诉他一件事情,致使他放弃加入局里想法——其父真正死因。
指使者烈万和烈一盏,行刑者许情。
好在李可对他颇为信任倚重,因而黑刃至今未曾后悔当时决定。当他提出接妻儿出国居住,李可不惜大费周章提供帮助。在这种人手底下做事,黑刃自觉无话可说。
但其缺点黑刃也看在眼里。
李可依仗这几年势力蓬勃,手底下收拢几乎所有出逃原总部士兵,对自身掌握力量估计过高。下午派人劫持赵望未果后反而大怒,又让黑刃带人来此做劫道买卖。这时候有人开口:“老板这么做恐怕不妥,部长为何不劝劝呢?”
“说也没用。竭尽全力办好。”
有异议者便再不讲这些话。等一阵,前头路口望风的传来讯息,A计划失败、交通信号灯在赵望车过去后急变,但姜青根本不理会径直紧跟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