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受伤，我的身体一事情都没有，我能站起来，当他再走近的时候我就能够站起来，然后一剑割断他的喉咙！我可以，因为我根本没有受伤，我的身体状况很好……’无法动弹的男孩百般尝试，暗示中让情绪恢复镇定，让自己忘记头部剧痛和身体的麻木，一切都很好。

那男人接近着长老，弯腰抓着她的头提住。

长老瘫软的身体仿佛完全丧失了意识和控制。

当她的身体被那男人抓着头提起来时，手忽然动了！铁刃的寒芒一闪而逝。

却被满脸得意、戏虐表情的男人躲过。一块碎裂大理石横空飞砸上长老腹部，她没有呻吟一声，仿佛盲了的白色眼瞳骤然充血，布满血丝。

“嘿嘿嘿嘿……我早就知道‘活着的神’拥有不可思议意志力，雄狮一样的烈一盏都不能承受的拟化物攻击你果然能够承受。噢……真值得赞美啊，你这副单薄孱弱身躯太让我充满食欲了，到底里头藏着什么能让你能承受痛苦折磨的秘密？”长老握短剑的芊细胳膊抬起，但这具身体似乎已经达了极限，缓慢动作轻易被那个男人挡住。

“嘿嘿嘿嘿……再坚强的人也不可能战胜神！”“我去你妈的！”薄耀塬站起身，这句话骂完的时候他的短剑已经砍中那脖子，但没有造成伤害，仿佛砍中一道无形钢铁厚壁，震得手臂颤抖，剑都几乎没能握稳。

那男人的目光一闪而逝惊惧，又变成嘲笑。薄耀塬左手一把抓住那张脸，全身内力瞬间集中，夹带愤怒一并推出。

一口气按着那张脸狠狠推撞半米外的墙壁上。

干脆直接的冲撞令那男人目光里填满痛苦，然后他的头霎那又被抓吸着拉离墙壁，二度狠狠碰撞。

到这时，那句愤怒的大骂声才刚刚落下话音。

然后男孩的头，一阵轰鸣，如被铁锥砸中眉心，倒抛几米坠地——“嘭，嘭，嘭……嘭？”那男人扶着墙壁，撞击震荡让他双腿摇摆不稳，嘴里连连模拟碰撞冲击的响动，但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阴柔嗓音变成了恐惧和惊疑：“这是怎么了……伟大救世主的力量呢？嘭……锥子，撞死他……嗯？锥子……嘭！撞死他啊！锥子……”

薄耀塬头部被他气拟化物形成的无形物体撞得已经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但他知道不能倒下。‘没有受伤，他的身体很好，他能控制身体，还能攻击，更有力量的攻击，刺死那个男人的攻击……’巍巍颤颤的站起身来，双脚打颤着，摇摆晃动的、不能如常控制的蹒跚着迈步。

他根本看不清周围景象，混乱的大脑完全不能如常思考，只凭着意念里的感觉知道那个方位，极尽努力的试图接近。

但任他如何努力，晃动打颤的脚就是移动那么缓慢。

每一步都因为晃动颤抖的双腿导致难以站稳，但那个男人还在呓语般呼唤那始终用不出来的异能。

直至薄耀塬走去面前一剑挥过。

才恍然回神过来，眼里写满惊恐。

但这一剑太无力也太慢，这种状态下只在脖子上留下条红线。“救世主不会死在这里！救世主会再回来，会再回来的！”那个男人的战意仿佛消失了，步履同样蹒跚不稳，但却大步跑上地下室阶梯。

薄耀塬一剑挥出没有着力，人歪倒在墙，半响才稳住身子没有跌。“追唔…”馆主因呕吐大量血液阻断了声音，薄耀塬想追赶，很想控制住自己的脚步。

瘫倒地板的长老竟然比他更先站起身，蹒跚着步子、一只手抓握着心口，上了阶梯‘我可以，她可以，我也可以，我可以动，我能走，能跑……’薄耀塬用力把身体推离依赖的墙壁，蹒跚的快冲出几步，歪歪斜斜的，堪堪跌倒，但最终没有坠地。

爬似的走出地下室，追寻着感觉里前头两个身影。

一路的血污，都是那男人身体巨大创伤里流出来。

但他还在走动，口中仍旧喃喃自语：“索多玛与蛾摩拉这种恶魔绝对杀不死救世主！救世主会回来，会回来的……”长老在后面追、并不快但步子显得沉稳多，纤纤玉手紧紧抓握着心口，每走一步，嘴里都不由自主的粗重呵气。

但她另一只手里握的短剑仍旧很紧，很稳。别墅大门敞开着，那男人最先跨出去、外头铁门也大敞开着，门外停放了四辆车——大手按在车上，留下一个个血染手印。

没有钻进车里，反而朝临海那面山坡继续逃。

当穿过两栋没有出售的空旷别墅围墙，接近山坡的树林时，林子里走出来戴墨镜的强壮男人：“救世主快跟我们来！”嘿嘿的阴笑，一步步迈过去。

“哦…嘿嘿嘿嘿……他终于明白救世主的力量了，终于觉悟了？”墨镜男人扶着他，朝林子里经过两棵树时对树后的人叮嘱交待：“尽可能杀了长老，她是救世主唯一的威胁。”手枪能杀死身披皇帝新衣的长老吗？

当长老追进林子，树后的人举起抢，经过消声枪击连绵响了七次，子弹没有穿透长老的皇帝新衣，但冲撞的震力却把她震倒。

又是五声枪响，震得长老根本不能再站起身来。

“射头，一起射眉心！”两个黑西装迅填充子弹。枪再举起时薄耀塬追到，引动其中一把枪指向他。

想也不想的顺手把短剑飞射，割伤对准长老眉心那支枪上的手。

一连三声枪响。冲击的震力令薄耀塬难以站稳，但麻木身躯完全没有因为震荡反应出任何痛苦知觉。

那一剑并没有足够力量，只是对那个戴墨镜的男人造成皮肉伤。黑西装换了左手握枪，又气又怒对准了挡在长老面前的薄耀塬：“去死吧！”薄耀塬想冲，想反击，但他本就迟钝的双腿更没有动作的力量。

只能抬起手臂挡着头脸。

但两枪过后手臂就被震开，再也无法抬动。

凝望瞄准额头眉心的枪口、和那张愤怒的脸，他忽然觉得可能会死，却不知道为什么，一也不害怕，一也不慌乱。

枪响的时候，头不由自主震动。

然后脑子里一团混乱，好像脑袋里所有东西都被搅动着、搅成一团的。

就像搅拌鸡蛋那种。

轻微的枪声只响了一下，然后是声震山野的枪声轰鸣。

接着又一声。两个戴墨镜的男人额头中弹，栽倒土地。仿佛中枪的冲击这时穿透短短时间，但薄耀塬仿佛已经中了枪很久。头后仰、身体也跟着后仰，僵硬后仰的栽倒。

长老站了起来，机械式僵硬的撑地站直，朝山坡林子里追进去。薄耀塬想跟上，但他动不了，想继续自我暗示克服躯体造成的阻碍，但脑子里一团糟糕。

眼睛睁着，看着两个黑色西装男人走进视野，俯视他。

然后又看见一个身影穿过黑西装男人，落在他额头上目光冷漠。

‘赵素……为什么会在这时候进入幻觉？’那像极了赵茵茵的面容，身姿。但眼眸总是那么沉静，甚至于冷漠。如果赵茵茵的美丽像高远不能触摸的圣洁，那么赵素的冷艳就是那种让人不敢靠近的、禁忌一样的威慑力。

“是你们总部的人？”赵素没有打量多久，语气冷淡询问左右，似乎对面前躺着的死活全不关心——“红星反馈信息确认他皇帝新衣编号是177，新成员。进去林子的是长老，红星指示我们去协助。”“虽然职责是保护我，但你们毕竟是总部的人，特殊情况能够理解。”两个黑西装微微弯腰，低脸。

抓着枪快步奔进林子里——‘这不是梦？’薄耀塬为这个念头惊醒，但脑子仍旧一团混乱，说不出话，甚至无法确定这个答案。“大姐！”又有两个黑西装的男人跑过。

“总部的事情我们不插手，把车开过来发生这种事情我也没有兴趣再看房子了。”片刻，一辆黑色奔驰驶近，赵素头也不回，在引擎动的余音中绝尘而去。

薄耀塬无数念头在转动，嘴巴发不出声音，思绪也整理不出个究竟。

眼睁睁瞪着赵素伫立等车，眼睁睁看她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跑进林子的两个黑西装一左一右搀扶长老，扶她在薄耀塬旁树下靠坐。“虽然我们长期不在总部。无论如何你不应该太轻视自己，这种状态冲出崖坡跟那个该死的变异者一起坠下去肯定会没命！”这两个毫不关心躺地上的状况，反而语重心长责备冲动。但薄耀塬已经明白，长老刚才竟然抱着不顾一切念头不惜拼着同归于尽也要杀死那个人。“长老，希望你明白我们并不是仗着年长，你是希望，也是士兵精神的崇拜对象。你能做的比我们更多，一定会更多，绝对不能如此轻率抛弃生命。这是我们自内心的关怀。”长老只是听，紧抓心口的手越来越用力，似乎痛苦在持续、缓慢的加剧。

“清扫队很快会赶来处理现场，救护人员也快了，再多支撑会。我们先看馆主的情况。”直到这时才听见颤抖的声音。

“嗯……”盯着被林子遮挡只剩下半边的天空，听着他们的话，感觉着那两个黑西装离开的步子。

很久很久。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终于能用双肘支撑着身体，抬起头脸，看着眼瞳已经有了黑色眼珠，瞳孔恢复如常的长老。她的身体不由自主、一阵阵的颤抖，不知道承受着什么样痛苦。同样在看着他，看不出喜怒的、平静注视。

“师傅说，你是我的举荐人。我一直都希望有一天能够见你，因为想知道你第一次看见我是不是在华山坡顶之上？”“嗯……”嗓音还是那么艰难，她的痛苦仍旧在持续？很想微笑道谢，但支撑双肘已经没有了力气，就那么跌躺回泥土地，仰面朝天。

天色仍旧光亮。

成片成片的白云遮挡了满天。

觉得真像雪，白茫茫、那些光也是白茫茫的。

白茫茫的茫然，茫然得像迷雾，前途光明他看不见了，光在哪里，光到底有多强，一点也不知道，一点也没有把握，道路曲折他也走不完。

忽然很想大哭一场。

原来这一切果然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