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洲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醒来的,周身一片黑暗,他用尚未恢复力气的手探了探前方,没有碰到任何东西。
空空荡荡的环境,静得只能听见他微弱的呼吸。
眼睛逐渐开始适应黑暗,能稍微看清周围环境,却没什么用。
所处之地四四方方,是一个很宽敞的屋子,不,说牢笼才比较准确。
向前走几步应该就能碰到墙,只有墙。
目之所及的环境在昭示,他被药倒后,关进了这里。
盛倾佑!
云洲咬牙切齿地挤出那个名字,他摔下椅子时看到了盛倾佑没有任何波澜的脸,当时就猜出那是一场鸿门宴。
他究竟想做什么?
云洲知道是谁做的也没有用,怒气冲击过后的冷静如当头浇下一盆冷水,激得他头疼欲裂,意识像是历经漫长且情绪高昂的控诉后,被他自己生生拽回来的。
他开始尝试站起来,双腿好像有在动,却怎样也使不上力气,云洲颤颤巍巍撑起身体,因为没有知觉,根本感受不到两条腿的存在。
刚使几分力,就栽在地上。
明明可以动的,却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了本该属于他的身体。
云洲的头撑在地上,跪坐着,一点一点挪动身体,企图能一鼓作气站起来。
越是着急越使不上力气,汗水滴落在木质地板上,但他也只能保持那样的动作,无法挪动一寸。
“啪。”
久久寂静的地下室传来异常的声响,随之而起的便是明亮刺眼的白炽灯,云洲正好脱力,喘着粗气,翻过身,躺在地板上。
唯一能抬起的手臂挡住眼睛,遮挡这突如其来的光明。
短暂的白光消失,首先从指缝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皮鞋,迈着规律而轻盈的步伐走到他的身前,模样是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噙着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醒了?”盛倾佑身后的人抬上一把椅子,他顺势坐下,“哦,我忘了,比原定时间早一个多小时醒,麻药的劲还没过呢。”
盛倾佑翘起二郎腿,挺直腰背,眼睛慢慢扫过云洲,“你就,没什么话要说?”
云洲静静躺着,没有任何举动,也不说话,手背挡住的眼睛缓缓闭上,想到什么可笑的事情似的勾起嘴角,嘲讽之意尽显。
“好啊,你不说,我说。”盛倾佑权当他是束手就擒般认命的举动,语气平淡道:“我很喜欢你。”
这个字眼让云洲蹙起眉头,不是惊讶于这份由盛倾佑亲口说出的这份“情感”,而是无端觉得恶心。
“你去你父母公司的楼下等过吧,一个孩子,想见到父母,竟然要用这样迂回的方式,真有意思。”
“这样的父母不应该拥有你这样……”盛倾佑眯起眼睛,自动略过一个不堪的词,
“的儿子,”
“当然,我给的条件他们很满意,你也,让我很满意。”
“我对你的监视,控制,还有占有欲,都是因为爱你。”
程度更深的词一说出,云洲厌恶的表情更甚。
他不想听,一个字都不想听!
“我可以一直养着你,直到你心甘情愿。”
“你错就错在,不该想着逃跑。”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而你不会辜负我的期待,不是么?”
盛倾佑俯视着云洲,舔舔上唇,“账本我已经扔了,你欠我的还不清,我也不需要那些钱。”
云洲尝试收拢指尖,攥成拳,哪怕再怎么用力,手指依旧软趴趴散开,动弹不得。
他紧紧抿起的嘴唇微微颤抖,悔恨不甘被他尽数咽下去——他能做的仅仅只是如此。
“我盛倾佑一向是个喜欢驯服猛兽的人,你不听话,我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让你感受到在地狱徘徊的滋味。”
话说到此,盛倾佑走到云洲旁边,俯下身,一只宽大的手掌握住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听说你和夏家那个小孩关系不错。”
云洲心脏猛地漏了一拍,咬着牙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瞪过去,“别动他。”
“终于说话了。”盛倾佑眼里闪着充满算计的光,手中的力气又加重几分。
云洲的下巴要脱臼般的疼,他用力挣扎着,尤其是那双写满恨意,要生吞活剥了眼前之人的眼睛,活像一头濒死反咬的野兽,懈怠片刻,死的就是自己。
“我不会让你再有现在这个表情的。”
盛倾佑比他高大很多,制服一个有气无力的他易如反掌。
云洲唯一能动的几个关节都被盛倾佑按在地上,药效还没过去,云洲挣扎的力度不如一只小猫。
沉重的门再次打开,门外进来的两个人推进一张手术床,没等云洲有所反抗,直接从盛倾佑手中将他抓起来,紧紧勒住他的手脚,固定在那张床上。
云洲被绑了个彻底,力气好像有所恢复,但任何的反抗挣脱的都像是被拖入泥潭,那般的焦灼无助,那般的有心无力。
他太蠢了,为什么会相信盛倾佑给他制造的表象,为什么会天真到以为他只要考得远远的就不会有事发生,为什么没能多一点警惕心。
安逸生活过久了,思考都不会了。
可是,夏瑾……
夏瑾还在等他的答复。
盛倾佑从手下端上来的物品中拿起一个针筒,里面灌满了不知名的药物,看了看云洲镇定的神情,眼里透出一股狠毒。
“如果你现在说愿意听我的话,我可以永远对你好。”
云洲细微地喘着气,眼神丝毫不惧,轻启嘴唇,对盛倾佑的方向狠狠啐道:“你妄想。”
盛倾佑瞬间敛起神情,面无表情下隐藏着滔天怒意,针尖闪着令人胆寒的光芒,对准云洲的血管注射了下去。
“我来介绍一下药效。”盛倾佑放下空了的针筒,屏退手下,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狰狞无比,手指轻轻抚上云洲泛起红晕的脸,“这段时间,你会很听我的话的。”
药效逐渐上涌,云洲很快起了反应,他的指尖深深嵌入手心,牙齿要将嘴唇咬出血,妄图用疼痛找回逐渐迷离的理智。
喘气声愈发粗重,下的药量很多,云洲的双手直到血肉模糊,僵硬地绷直身体,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身体越来越热,触目的肌肤皆是一片泛红。
盛倾佑解开束缚住他的绑带,云洲的意识告诉他应该现在冲过去,应该将面前的人撕碎,扯烂,用他可用的一切武器同归于尽。
可他迈不开一步。
欲望折磨得他快要疯了!
他滚下床,蜷缩在地板上,试图用那一点点的冰凉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可以,不可以……
这是假的,这个欲望是假的。
盛倾佑咧嘴一笑,比起屈辱求饶,他这样要好看不知多少。
“告诉我,你会听话。”
“我……哈……”
云洲拼尽全力仰起头,用力砸向地板,撞得头破血流,撞得无比清醒:“我不会……”
“听你的……”
“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