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让用过剑、也用过刀。
在踏入一品境之前,他和很多内廷司的太监们一样,还常用袖箭等类似的暗器。
似乎蔡让练的东西很多很杂,没有一项是真正的精通。
其实不然。
对蔡让有过了解的人都知道,蔡让主修的是拳脚功夫。
严格来说,蔡让属于佛门的俗家弟子,他的内功源于佛门密宗的《龙象经》。
这是密宗最高级别的武学。
一百多年前,某个西域高僧将《龙象经》交易给李氏皇族,成为皇族的代表武学之一。
此经共分十三层,练出的内力强悍霸道,号称每多一层就会多出一龙一象之力。
同样的,正因为《龙象经》修炼出的内力过于霸道,以至于此经极难修行,稍有不慎就会被内力反噬,受伤还是轻的,严重时还可能导致走火入魔。
就连有“密宗祖庭”之称的兴善寺,其间住持、被世人公认为当代密宗领袖的空伦和尚,也被困在《龙象经》第十层,止境于一品中期,多年不曾突破。
反倒是蔡让这个俗家弟子,悄然间将《龙象经》突破到第十一层,超越了百年内所有修行此经的密宗修士。
这也是让很多人奇怪的地方。
毕竟《龙象经》以狂猛霸道著称,对修炼者的阳刚之气要求极高,而蔡让身为一个太监,失去了做为男人的根本,阳刚之气本该有所欠缺才对,也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才规避了这个难题。
但不论如何,十一层《龙象经》的加持下,蔡让的内力极其霸道,力量更是强悍无比。
三尺之内,几乎无敌。
此时此刻,楼东震和孟原距离蔡让不过五尺,在他的内力压迫下根本就无法行动。
直到这一刻,楼东震才真的确认,像蔡让这种层次的强者,想要杀死自己这种还没有突破一品的小角色,当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另一边。
关千云下意识揉了揉小腹,心想当初蔡让踹自己的那一脚,得亏是没用全力,否则自己就算不死也得废了。
谢周也庆幸和蔡让过招的时候,没有贸然贴近,保持了相对安全的距离。
燕清辞则在心中计算着,倘若长弓在手,全力一箭下是否有射杀蔡让的机会?
……
……
锃锃锃!
在场的折威军老卒们一个个起身,眼神凶狠地盯着蔡让。
不管孟原有多么愚蠢,总归是自家孩子,该护还是要护着的。
随着老卒们起身,内廷司的宦官们也迅速集结到蔡让身后,一手握着武器,一手抬起,露出里面造型精良的袖箭。
场间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双方剑拔弩张。
“别着急,咱们和侯爷讲讲道理。”
蔡让双手下压,示意属下们放下武器,看着孟君集微笑说道:“侯爷认为咱家在三天前的晚上,杀了你侯府侍卫?”
孟君集冷声道:“难道没有?”
蔡让笑容灿烂,说道:“不瞒侯爷,咱家确实在六天前就进入了齐郡地界。”
顿了顿,蔡让话锋突转道:“但这六天时间,咱家一直停留在石坞镇,未进齐郡城一步,何来杀你侍卫一说?”
“可有证据?”孟君集冷笑道。
蔡让不急不慌地说道:“侯爷可知道,石坞镇岳阳河南畔有一座金山?”
孟君集挑了挑眉,不明白蔡让为何突然转移话题,当然他也没听过这座金山。
齐郡下辖三城,十五县,村镇有几百个,他哪里能全部记住?
也就只有那些专门绘制地图的天机阁人士,才会记住每一座山每一道河的全名。
接下来蔡让便给出了解释。
“岳阳河南岸金山之上有一寺庙,曰金山寺。与镇江城的金山寺相比,这座金山寺声名不显。但在十五年前,密宗空慧大师来此金山寺隐居,直至今日。”
“咱家与空慧大师在寺中论佛,六天六夜不曾离开,如何杀你侍卫?”
“如果侯爷不信,派人前往金山寺一问便知,空慧大师自会为咱家作证。”
蔡让慢悠悠地说道。
众所周知,高僧是不会说谎的。
这正是蔡让有恃无恐的原因。
听到这话,谢周和关千云对视一眼,心想这就对上了。
难怪他们在城中寻觅几天,都没找到内廷司的痕迹。
齐郡侯府的人也心生恍然。
蔡让醉心佛学,每逢路过寺庙时都要进去上一柱香,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实。
他言语中提到的空慧大师则是密宗出名的高僧,早年曾在长安城的大兴善寺中修佛,后因某些原因远离京都,谁能想到竟然隐居到了齐郡辖内的一座小镇上?
如此看来,蔡让所言不虚。
孟君集的脸上一时间阴晴不定。
本来,他是很相信孟原的。
由于内廷司的压迫,他这几天也坚信孟原当晚就是被蔡让袭击。
可今天孟原的表现实在是不太正常,两句“阉贼”骂出口,就算眼瞎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他是在有意地针对蔡让。如果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孟君集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别人派来,挑拨侯府和内廷司的奸细了。
“除了空慧大师,金山寺上下七十僧众、石坞镇大部分百姓亦能为咱家作证。”
“当然,如果侯爷执意不信,那咱家也没什么办法。”
蔡让幽幽地说道。
“只是……”
“颠倒黑白,诬陷朝廷命官。”
“当处死罪!”
蔡让声音忽然转寒。
下一刻猛地起身,一伸手就掐住了孟原的脖子,把他的双脚提离地面。
腾腾腾……
场间响起一串桌椅倒地的声音。
折威军的老卒们纷纷上前,撸起袖子做好了战斗准备。
不过没有谁动手。
因为他们的将军没有发话。
自己的儿子被蔡让提在手中,费力挣扎的样子就像一只可怜的野狗。
孟君集却不担心儿子的生死。
这不是无情,而是孟君集很肯定,在扳倒他之前,孟原是不会死的。
他只是在想一个问题,自己这个素来懂规矩的小儿子怎么会突然针对蔡让?
孟原虽然纨绔,但性格一直都有些怯懦,胆子向来很小,又哪里来的勇气针对蔡让?
蔡让也在考虑相同的问题,随手一甩,像是丢垃圾一般将孟原甩到脚下,盯着他的眼睛,冷冰冰说道:“说出你背后的指使者,我可以饶你不死。”
孟原瘫坐在地,双手撑着地面,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说些什么。
半晌后。
孟原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
“呵……”
“忒!”
蔡让的实力毋庸置疑。
不过对于孟原,他未曾做出防备。
或者他想不到孟原会对自己吐痰。
当然更可能是他能躲开,但出于某种原因选择不躲。
种种原因下,这一口痰实打实糊在了蔡让的左脸上。
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惊了。
短短片刻,他们第三次被孟原的操作震惊了。